「耀霆，你在想什麽？怎麽看起来很苦恼？」玲玲突然伸手触碰了我的手臂，我回过神，发现我们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顶楼。
俯视下方，映入眼帘的，是学校的篮球场和一个布满花草树木的小花园。我被这幅景象吸引，忍不住再往前走。同学嬉闹的声音渐渐变得更加地清晰，篮球打在地板发出的碰碰声也不绝於耳。
看来不管在什麽学校，大部分男生的午休时间，都会用在打篮球上。
玲玲在我的身後不语，我转过头，发现她已经坐在了地板上。
看来这里就是她和耀霆的「老地方」了。
「你怎麽不坐下？」玲玲望着我，露出了笑颜。
我犹豫了片刻，最後还是坐到了她的旁边。我本来以为她会直接把想说的话告诉我，谁知道她却默默地抬头望着天空，久久都没有出声。
她对着天空绽放平静了笑容，此举让我不禁想起了耀霆。感觉她跟耀霆一样，对天空有特殊的眷恋。
耀霆从小就特别喜欢抬头看天，我曾经问过他为什麽，他说因为天空无时无刻都会在，不会消失，让他觉得很温暖。
还记得当时听见他这麽说，我还有些讶异。那是因为我没想过，一向来都不太正经的耀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玲玲把左侧的头发塞到耳後，幽幽地开口：「还记得一月的某一天，我因为对自身的弹奏表现感到失望而难过地大哭，是你带我来这里的。我问你为什麽带我来这里，你说，那是因为这里能清楚看见一大片的天空……」
「你说，我们被天空笼罩着，就像被它拥抱了一样。所以你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感受天空给你的拥抱，这样心情就会好一些……」
「我有把你说的话给听进去，所以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後来甚至连没有不开心，也会来这里。所以才会一直在这里碰到你。」
玲玲转过头看向我，笑了一笑。
听她说了那麽多，我微微张嘴，却发现喉咙彷佛被卡着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我只能再次回避她的眼神。
如果不是喜欢耀霆，她也不会把跟耀霆的点点滴滴记得如此地清楚。如果不是想要告白，她也不会突然说出这些只属於他俩的共同经历。
此刻的我，心里已经确信，她是真的想向耀霆告白。
但是，我不是耀霆，我真的该替他作下这麽重要的决定吗？
我觉得忐忑不安，但脑浆却忽然像被搅在一起般，阻断了我的思考。
玲玲嘴唇一抿，接着说：「我承认我对你……有一点的好感，但这样的感觉，暂时还没办法促使我跟你交往。」
什……麽？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玲玲，以为自己听错了什麽。
「所以你那天向我告白後，我才说需要考虑的时间。耀霆，我好像只能暂时拒绝你。」玲玲对我苦笑，但却拍了拍我的肩膀，「可是未来会怎麽样，我们都不知道。但我很喜欢跟你相处，这是我现在能告诉你的。」
……什麽？
她的话再次让我感到震惊。虽然我在玲玲告知我有话想说之後，心里面就想了很多种的可能，像是可能玲玲不爽耀霆很久了，所以想告诉他、或是想找他帮忙什麽，接着就是我近乎确定了的事——向耀霆告白，却怎麽也没想过，玲玲竟然是想要拒绝耀霆的告白！
突然被告知这样的事，我还是没办法立即反应过来。
耀霆怎麽都没跟我说，他曾经向玲玲告白过？
我感到无语，惊讶感迟迟不退，脑袋也一片空白。
那现在……我该跟玲玲说些什麽？
「我喜欢我们目前的相处方式，我不希望因为我拒绝了你，而有所改变。」玲玲望着我，慎重地问道：「可以吗？」
「我……」我愣了半天，却只能勉强吐出这一个字。
就算我曾经被女生告白过，就算面对可能讨厌自己的蔡小町，但这些情形，远远比现状还简单处理。
只要是以自己的身份，我要做什麽、说什麽都没问题，因为那就是我的想法、我想做的事。
但此刻的我，却是以耀霆的身份，面对他喜欢的女生，提出的问题。
如果我的回答跟耀霆心里想的答案不一样，那我不就害惨他了？
不单如此，想到自己给的答案，还可能导致玲玲感到难过沮丧，我就没办法说出任何的话。
玲玲见我迟迟不说话，她的脸色一沉，幽幽地问：「你不希望……跟我继续当朋友吗？」
我立即摇头，心里迫切她不要胡乱猜想。
「如果你是喉咙的关系让你说不出话，你可以打在手机上告诉我。」玲玲停顿，「我想知道你此刻的想法。」
我缓缓地拿出手机解锁，手指却不受控地停在了某个页面，一动也不动的。
「为什麽做不成男女朋友，不能成为朋友？」玲玲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其实你根本就不想继续跟我当朋友了吧？」
我圆睁双目，慌乱间脱口而出：「不是这样的！」
玲玲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不是这样，那是什麽？为什麽你什麽也不说？你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啊！」
我感到不知所措，立即站起来解释说：「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能说。」
「不能说？这是什麽意思？」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向了栏杆处。
背对着玲玲，一阵风吹向我来，把我额前的刘海给吹散开来。我的心里也在时候，下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