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间止住笑，直直看着我的双眼，面无表情地问我：「你为什麽把我送给你的早餐给蔡小町吃？」
原来早上放在我桌上的早餐是她送的。
「我不知道是谁送的，而且我也已经吃过早餐了。」我淡淡地回答。
「你跟蔡小町说话的态度，怎麽会跟我的相差那麽远？」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异常凝重。她的变脸之快不禁让我感到颇为惊讶。
我一手插着长裤口袋，不以为然地说：「因为蔡小町是我的朋友。」
「而我不是？」冯丽婷的语气像是在质问我。
她的话让我感到不高兴，於是我也很直接地说：「你的确不是。」
冯丽婷错愕地看我，嘴唇似乎在微微抖动，「可是你那天明明跟我说了很多话，难道我连你的朋友都不是？」
「如果你说的是星期一那天，那你可以把我说过的一切都给忘了。」我侧对着她，避开她那质问的眼神。
「为什麽？」
「如果我那天说了什麽让你误会的话，我现在跟你道歉。」
「道歉？你是在玩我吗？」从她的语气，我知道她就快要失控了。
「没有，我不会玩弄任何人的感情。」我认真地说。
「那你现在做的是什麽？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对吧？为什麽……连让我当你朋友的机会都不给？」她的声音哽咽，但却拼死忍着不哭，「你那天给了我希望，让我以为自己有机会进入你的生活……」
「对不起。」除了蔡小町和阿锋他们，我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耀霆利用我的身份来学校，所以我也只能向她道歉，什麽也不说。
她吞了吞唾液，摇头说：「我不要听你的道歉。你不会是还在责怪我欺负蔡小町，所以才这样对我吧？」
我沉默不语。
「我一开始会欺负蔡小町，只是因为……想代替梦卿学姐惩罚她，後来因为我看见你会为她出头，我开始……嫉妒她，才会那样做……我保证我不会再欺负蔡小町，你真的不能给我……」
「我觉得我们只适合当同学，没别的了。」我斩钉截铁地阻断她的话，「我不觉得你会需要我这个朋友。」
冯丽婷讶异地看着我。我看见一颗泪珠随着她脸颊的弧度慢慢滑落。
我转过身背对着她，「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不合适，那就不要开始吧。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都一样。」
她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为什麽你会突然变这样？你为什麽不能回到像那天一样？」她的声音出来带着哭腔，语气还充满不解。
我静默了下来。
我没有回头，半晌後，我才淡淡地说：「所以，你喜欢的只是那天的我。」
「没错，那天的你很友善，对我很热情，会对我笑，还教我写作业……」她哭着说。
我转头，把她的手推开，「所以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你该知道我一直都不是那个样子的。」
她迅速地又拉着我的手，紧紧的不放开，「不，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我在那天之前就很在意你了……」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认真地说，又把她的手轻轻推开，「还有，说什麽代替别人惩罚蔡小町，别人有要求你这麽做吗？况且，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惩罚别人吗？你因为嫉妒而对蔡小町做了那些事，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跟你当朋友？」
「要上课了，我们的话题就到这里结束吧。以後没事，不要随便叫我，我不想要引起任何人的误会。」
语毕，我转身往课室的方向走去。
冯丽婷在我进班五分钟後，才垂着头缓缓地走进来。
有的学生眼尖，就算她低头，还是发现她的双眼红肿。然而，因为她昨天被揭穿霸凌蔡小町的事，同学们都不敢走近她，只敢在远处低声地讨论她到底怎麽了。
而她和她的好朋友小溪，从昨天开始就没再说话。她俩彷佛被全世界遗弃般，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任何人敢上前找她们搭话。
这是她们欺负蔡小町的代价，她们早该知道如果被揭穿後，会有怎样的後果。虽然她们失去了很多朋友，但我并没发现有任何霸凌她们的举动和言语。
霸凌彷佛在我们班画上了休止符。或许大家都知道，如果班上再发生霸凌事件，霸凌的人或许都会付出像冯丽婷和李小溪那样的代价。
现在就让她俩好好接受惩罚吧。
蔡小町之前承受的苦，远远比她们来得多。
「你还好吗？」蔡小町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转头看她，想起了刚才她没吃醋的表现，我心里忧闷，但还是回答她：「嗯。」
蔡小町却很认真地端详我的表情，缓缓开口：「真的没事？怎麽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
「还不是因为你。」我想也没想，很直接地就说。
蔡小町一脸错愕地指着自己，「我？为什麽？」
「冯丽婷刚才不是叫我出去吗？」
她点头，「所以呢？」
「你没有任何感觉？」
「什麽感觉？」她狐疑地看我。
既然没有感觉，是不是表示她其实并不喜欢我？
能继续跟蔡小町当朋友，我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然而，或许是因为跟蔡小町之间的关系渐渐变得愈来愈亲密，我开始贪心。我想要，她不仅仅是我的朋友而已。
我别过头，没有回答她。
「你不说话，我就不理你囖？」在她多次追问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下，她竟然威胁我。
而这也是我最害怕面对的事情。
比起她喜欢上我，我更希望自己能成为她的朋友，成为她最需要的依靠，不想她再像之前一样推开我。
「欸，这不行。」我赶紧说。
蔡小町环胸，「那你就回答我啊，什麽感觉？」
「就是……讨厌的感觉啦。你就不讨厌她吗？看到她，不会再想起被霸凌的事吗？」虽然我撒了谎，但这也是我很好奇的事。
「所以你是担心我还在因为她而不开心，才愁眉苦脸的？」蔡小町没回答，反问我。
我点头。
她垂下头，幽幽地低语：「毕竟我也是该受到一些惩罚的，所以也没办法讨厌她。」
我一愣，「什麽？你为什麽……」
「总之，我现在没事啦，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她阻断了我的话，展现出好看的笑容，「你不要不开心了喔。」
看着她的笑脸，回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我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然而，我的思绪被班长顿时打断。抬头一看，原来是班导已经走进了班上。我和蔡小町没有机会再继续交谈。
我看着前方发呆，脑中除了想着蔡小町的事，冯丽婷刚才对我说的话也盘旋在我的耳边，迟迟没有散去。
「为什麽你会突然变这样？你为什麽不能回到像那天一样？」
「没错，那天的你很友善，对我很热情，会对我笑，还教会我做功课……」
冯丽婷喜欢的，是耀霆。是那个一切都比我好的耀霆。
该死。我怎麽又来了？
我懊恼地搔头，心情烦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