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願惟君顧 — 八十一 約好的(長樂篇尾聲)

正文 願惟君顧 — 八十一 約好的(長樂篇尾聲)

二月十五。

距离约好的上元节看花灯已经过了整整三十天。

鹭鸣坐在梳妆台前,僵硬地抬起右臂,紧紧捏住眉笔,每画一道都如临大敌……

啊啊啊又歪了!她气急败坏地把笔一扔:什麽破玩意儿,真特麽难用!

「死李烨,还不回来帮我画!」

真是的!看看人家骆王,正月十二就回到长安了。反观李烨个狗东西,一直带着部下在前线兴风作浪,就只在正月初五送了封家书回来,说什麽「藉此破竹之势,一举灭国,岂不美哉?」

我美你个大头鬼啊美!早知如此,接到家书那天,就该杀去军营把他捉回来的。

想到这里,鹭鸣恶狠狠地转过脑袋,冲着寝殿外的两个人影怒目而视。哼!本来马都已经偷到手了……

都赖你们!一个袁俊,一个万堂,就知道坏我的好事儿!对了,还有王肃!蔫坏蔫坏的,明明这计划就只跟他提过一嘴……

结果当晚马棚里突然就蹦出一老一小,啊?!

寝殿里一阵桌椅腾挪的噪声。

袁俊和万堂掏了掏耳朵,若无其事地望着院里的古树。

「袁叔啊,女人的脾气都这麽大吗?」

「不懂。当了太子妃估计都这样吧。」

「哎!说起来,瞒她这麽些天也忒不容易了……」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上头的命令!」

妈的。袁俊在心里暗骂:小两口大搞情趣,周围人叫苦不迭。不仅东宫里一点点班师回朝的消息都不能提,就连皇宫里,侍女宦官、各路大员,甚至是林相,见着她也都得小心翼翼的。

每天晨昏定省,袁俊都得陪着鹭鸣进宫。圣上和皇后一提到关於太子的消息,憋笑憋的那叫一个难受哟!他看了都想哭。对了,太后好几次差点说漏嘴,还被圣上瞪了呢!

呵呵。谁都知道,太子殿下二十五日前生俘突厥可汗阿史那莫贺、斩杀大将阿史那杜尔,俘虏二十余万敌军,并攻下都城大获全胜,今日即将抵达长安。

就她一人蒙在鼓里。

……

前方,一个人影正快速靠近寝院。手里提着几个「纸笼子」。

「诶?」万堂轻声惊呼,扯扯袁俊的衣袖:「袁叔,你看你看!那不是……」

我去,这麽早就到了?骑老鹰回来的?!

袁俊目瞪口呆,赶紧叉手一揖,拖着万堂疾步跑走。

李烨远远地斜睨了他们一眼:哟呵,袁中舍,够尽忠职守的啊,还学会找帮手了。但是找谁不好,偏偏找来个心怀鬼胎的臭小子!

说起那小子……谁准他长那麽高的?看了就来气!

李烨烦闷地一甩袖子,推门进殿。

咦?谁在烧香拜佛?一股子怪味……他伸长脖子四处嗅嗅,循着味道走进後院。

只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跪在一条长凳前,双眼紧闭,口中不知道念着什麽经文,手中攥着三炷香,时不时伏首叩拜,甚是虔诚。

搞什麽呢,神叨叨的。李烨蹑手蹑脚地靠近长凳。

凳子左右两头分别立着根红红的香烛,中间摆了一大溜神佛鬼怪的金雕泥塑。关公提着青龙偃月刀站在正中间,脖子上还挂了个拙劣的、窗花一样的玩意儿。定睛一看,像是……人脸?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丑不拉几的剪纸,好像跟自己有几分神似……

呃。

「诶诶诶,小娘子!」李烨吹熄香烛,「为夫还没死呢,你倒先把灵堂开起来了!」他揭下那枚肖像细细端详,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

鹭鸣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扭头。

一个熟悉的身影,比起两个多月前略有些消瘦。

脚边放着几盏花灯。

忽然间,她的眼眶有些湿热。

喉咙被尚未出口的经文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良久。

「狗东西,你、你故意……故意耍我、耍我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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