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空中花园，我想找找那位叶晨学长，却只知道他是三年级的学生，并不晓得他在哪一班。如今时光退回到了一年前，现在的他应该是高二，高二时他会来这边吗？
即便找到他，也是一年前的他，他一定不会知道我是谁，也不会知道自己告诉了我许愿的事。
即便如此，我也想见见叶晨学长。
远远的，我看见一个褐发男孩双手朝两旁平伸，绕着空中花园周围的一张张石头长椅踩跳着，似乎还哼着歌。
无论什麽时候，叶晨学长看起来总是那麽快乐，真是羡慕。
「学长……」我走上前，自然地喊了他，而叶晨学长转过身，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
「你大概不认识我，但是我……」
「嘿，学妹。」叶晨学长向我打招呼。
「你……你记得我？」
「不记得，但你喊我学长，所以我就喊你学妹呀。」叶晨笑着，有如可爱的大狗狗一般温暖。
也对，我在想什麽，叶晨学长怎麽可能记得我？
在高一的这天之前，我并没有因为在班上待不下去而经常躲到空中花园，所以对叶晨学长来说，这是第一次见到我吧。
「我要去福利社买东西时，时常看见学长在这边。」我扯了个谎，然後看着某方面而言为我带来救赎的他，「我想说，每次看见学长开心的模样，都会让我对上学有了一点期待和希望。」
「这是告白吗？」叶晨学长这麽回答，我先是一愣，见他微笑，才明白这是一个玩笑。
「谢谢你，学长。」我对他鞠躬，真诚的感谢他告诉我许愿的事。
「希望你这次能开心一点，学妹。」
我一怔，立刻抬起头想问得更多，「学……」
「汤念心。」周帷念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後，喊了我的名字。
「你朋友来找你了，那我先走啦。」叶晨学长起身走出空中花园，我的目光追着他的身影，在他与周帷念错身而过时，视线才转到了周帷念身上。
「你怎麽……」会来找我？
周帷念的手插在口袋里，然後从里面掏出一瓶铝箔包的苹果汁丢给我，我反射性伸手接住，「这、这是？」
「请你喝。」他朝我走来，坐到了後方的长椅上，从另一个口袋掏出另一瓶苹果汁，然後瞥了眼他旁边的位置，又看了我，似乎是要我坐下。
我不懂怎麽和周帷念相处，在原本的时空里，我们处得很不好，他对我充满敌意，而我也惧怕着他。
可是如今那一切彷佛才是梦境，眼前的周帷念和我记忆中的人完全不同。
对此我有点被搞糊涂了，如果人的个性不会轻易改变，那麽是不是我今天看到的周帷念、李齐珊、程嘉妏，才是真实的他们？
但带着恶意的他们也是真实的，不是吗？
「可以坐下吗？」
也许是我太久没有动作，周帷念忍不住开口。
「啊……喔……」我慢吞吞地坐到他身边，浑身僵硬。
结果我坐下以後，周帷念只是自顾自喝着苹果汁，什麽也没说。我离开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只能也将吸管插进去吸管孔中，默默地喝起苹果汁。
就在苹果汁快见底的时候，周帷念忽然开口：「你怎麽没说？」
「说？说什麽？我不知道要说什麽……」他还要我想话题吗？
「我抽菸的事。」
啊，原来他是指这个。
我又不是傻子，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因为……没什麽好说的……」但我不能告诉他，在原本的时间线我说了，得到的唯一结果叫做地狱。
「那你怎麽没问？」
「问？」
「问我为什麽抽菸。」
「啊……因为……也没什麽好问的……」我怎麽晓得你的地雷是什麽，要是我问了，你又气得离开学校，那同样的情况便再次重演了。
我只在乎自己能不能过着平静的校园生活，其他人想干什麽都不关我的事，只要能让我安安稳稳地就好了。
场面再次陷入沉默，喝完了饮料，我决定要逃离这尴尬的气氛。
「我以为你是什麽事都会报告老师的那种乖学生。」周帷念又冒出一句。
其实他并没有看错我，只是我先得知了这麽做的结果。
「我也不是什麽都会告诉老师。」此刻，我只能这样回答。
「谢谢你。」
什麽？
「今天对我来说，是难熬的一天。」
他在讲什麽？
「谢谢你没有毁掉它。」
毁掉你抽菸的一天？
「谢谢你没有告诉老师。」
我完全无法跟上周帷念的想法，因为我没告状，所以感谢我？
他站了起来，伸手拿过我手上的苹果汁空罐，然後对我露出一个……宛如少女漫画男主角才会有的灿烂笑容。
「谢谢你，汤念心。」他语调轻柔，笑容灿烂，微风扬起他的发丝，构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不客气……」我有些不知所云地答。
他再次露齿一笑，离开了空中花园，留下我一个人。
好吵，有哪里在施工吗？怎麽会有砰砰的声响？
我摀住自己的胸口，发现那是心跳的声音。只因为他的一个笑容，就令我如此脸红心跳吗？
「太夸张了。」我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