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在武学造诣上极有天份，成为顶尖杀手，也算是天赋异禀难自弃。」
听了秦放的恳求後，锺歧思索了一会，才道。
「反之，如果她失去一身武艺，便也没法再当杀手了，就能过上平凡人的平凡日子。」
「这本是我的希望。而秦师侄，如果宁儿没了武功，你还怕留不住她吗？」
「二师伯，您的意思是，废了她的武功？不，据我所知，要废去一个人的修为，不是挑断手脚筋，就是穿了琵琶骨，我不能让她受到这样的痛苦。」
秦放断然否决。
「当然不能让宁儿受到那样的痛苦。只是师侄你说的，那是你们陆地上的做法，我们鲛人并不那样做。」
锺歧道。
「我们鲛人国，有一种『化功散』，将它溶於水中，涂在暗器上，中了暗器之人，会有十二时辰失去功力，而若采用服食的方式，就会散去周身功力，不能恢复。」
「那不就是毒药？会伤身吗？」
「那不是毒药，只是用药力化去内力，也不会有痛苦。宁儿刚出道的时候，有好几次伤重几乎不治，那时我曾想将化功散用在她身上，让她待在璇玑阁，当个干部就好，不必去出那些要命的任务。後来........她想亲手为慕雪报仇的意志甚坚.......我便作罢，随她去了........」
锺歧叹了一口气道。
「现在，她已经达到她的目的，报了仇，却还想继续当杀手，上次她被赵洋俘虏的事件，着实吓到了我，所以，我还是希望她能金盆洗手。」
「秦师侄，如果她能化去功力，你还怕留不住她吗？到那时，她可以回到璇玑阁，也可以待在秦师侄你的身边，只是秦师侄，过去宁儿杀手的身份，仇家不少，你得好好保护她。这是我想到的，三全其美的想法。」
「宁儿这麽想当杀手，虽然化功散对她的身体没什麽妨害，不过，她生气是必然的，就看秦师侄你耐不耐得住了。」
锺歧的话，让秦放彷佛看见新年的第一道曙光。这段日子，为了怕白宁儿离开他，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就连去提个水，猎个野味，心都是悬着的，深怕一回来，白宁儿便消失无踪。
他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与白宁儿之间，秦放之所以充满无力感，就是因为白宁儿的武功太高，让他无法掌握。可若白宁儿没了这项筹码，她就只能待在他身边，当然，他也会好好保护白宁儿的。
然後，锺歧也不用为了保住白宁儿这唯一的师妹，天天提心吊胆。白宁儿也不用再过刀口舔血，颠沛流离的日子。
秦放想，他会好好地对白宁儿，保护白宁儿，好好疼她，让她知道他不再只是个孩子，而是顶天立地的，能保护好心爱女子的男人。
他会和白宁儿找块山明水秀的处所，结庐而居，过着平静的日子。
的确是三全其美。
「那师伯.......你身上有化功散吗？」
秦放问。
「有。我拿来涂在暗器上的，为了随时补充。」
锺歧从怀里掏出一小枚扇贝盒子，递给秦放道。
「可是秦师侄，师妹对我心有芥蒂，一旦失去武功，她多半不会选择回到璇玑阁，所以秦师侄你必须答应我，要好好保护她。」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护她一生周全。」
打从白宁儿成了他的女人开始，她的一切就是他秦放的责任。
秦放和锺歧回到岩洞外时，子溯已经把野兔子烤好了，子澜还去多捕了一头獐，一行五个人，便在月下吃着美味的烤肉。
吃完後，锺歧才领着子溯和子澜，踏着月色离开。
锺歧离开後，两个人在岩洞外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吹风看星星。白宁儿问秦放。
「你今天跟我师兄一起离开那麽久，聊了些什麽？」
白宁儿等锺歧离开後便道，好像这个问题憋了她很久。
「他问我，你为什麽突然誊起武功秘笈来了。」
秦放没说实话。
「只是这样吗？」
白宁儿盯着秦放瞧，目光似要穿透他的内心。
「他让我劝你回去，别再干杀手的勾当。」
秦放这麽说，也不算说谎，只是没全部招供而已。
「小白，我走後，你不要再跟我师兄见面了。」
白宁儿沉吟了一会，道。
「我告诉过你，他的脸，是被你父母所毁，他也许会伤害你。」
「你还是要走？」
秦放画错重点，他只听到走这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算我求你，命都不要地求你，你也不肯留下麽？」
秦放长臂一伸，抱住白宁儿。
「我不管什麽深仇大恨，师徒名分，世俗眼光，我只知道我需要你，我爱你.......你的离开只会伤害我......无法成全我任何事........宁儿.......不要走，我这样求你，只要你不走，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秦放说爱她。
可对她而言，秦放越是爱她，依赖她，她杀了秦放父母这个罪恶，让她越是痛苦。
那是她过不去的坎。
「小白.......」
她想说些什麽安抚秦放，却又什麽都说不出口。
红着眼眶，秦放吻了她，白宁儿没有拒绝。
当晚，两人相拥而眠，白宁儿也没有拒绝。
秦放想，也许，除去心理的坎，白宁儿也是爱他的。
那个坎根本不用去在意，他决心帮她做下决定。
隔天，又恢复了秦放张罗吃食，白宁儿继续写秘笈的日子。
昨晚的獐肉还有剩，秦放便烤来当饔食，把獐腿肉切丁好入口，用草盘盛了，递给白宁儿。
他自己也吃将起来。
秦放的烤肉，还是一如往常的好吃。
秦放看着白宁儿，很捧场地吃完了草盘里的肉丁。
「宁儿，你觉得嘉平县郊，你教我杀黄鼠狼的，那座山怎麽样？那里很安静，夜景很美，你有一定的熟悉度，山上也人迹罕至，重要的是，离萧绡也近，你可以常常去找她串门子。」
秦放一面收着草盘，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的同时，他眉宇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什麽？」
正要提笔的白宁儿又放下了笔。她不是很清楚秦放说这些话，是什麽意思。
「我们去那里隐居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白宁儿想，她已经告诉秦放她会离开，这秦放，难道是被她刺激太大，神智不清了?
秦放握住她的手，双眼闪着光。
「这辈子，你别想离开我了。」
「什麽？」
白宁儿觉得秦放不对劲，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她甩不开！
她的手，没有力气了。
察觉她试图挣扎，秦放紧紧搂住白宁儿，白宁儿想挣脱却是不能。
「小白.......你.......你做了什麽？」
白宁儿在秦放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惶乱。
「宁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秦放脸上的笑容却是出自真心，但综合自己身体使不出力气的状况，白宁儿只觉毛骨悚然。
「小白，你给我吃了什麽？」
白宁儿急问。
「你放心，那东西无毒，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别再当杀手，那样太累了。」
「萧绡是你的好朋友，咱们包下她的流芳阁，就在流芳阁成亲，摆下筵席，你想请谁都可以，我想请的人，也会得到你的同意才发帖子。」
秦放将白宁儿打横抱了起来，想带她离开，一面体贴地诉说未来的计画，白宁儿浑身失力，无法挣脱，只能随秦放摆弄。
「化功散？我师兄给你的，是不是？」
白宁儿责问道。
秦放觉得锺歧这主意真是不错，白宁儿能够任他摆布，他做梦都在想。
「放我下来。」
白宁儿的语气十分严肃，就像在说世界末日已经来临的样子。
反正白宁儿逃不了，秦放听她的话，将她放下。却还是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
「小白，你听好。」
白宁儿咬了咬牙。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师父，现在就走。」
秦放笑了。
「宁儿你相信我，我会用命保护你，给你幸福，你赶不走我的。」
此时，从林间小路上，传来一阵隐约的，杂沓的脚步声。
杂沓是因为人多，隐约是因为还很远。
「小白，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已经护不住你了！
「什麽？宁儿你怎麽了？」
白宁儿的表情已经不只是生气了，更多的是惶恐！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白宁儿！
「快走！我师兄来了！」
白宁儿厉声斥着秦放。只恨自己失了功力，没法打走秦放！
「师伯？师伯也说要你跟着我，宁儿你在害怕什麽？」
秦放一面问，一面拉着白宁儿要走。
这一耽搁，林间小道上迎面而来的，莫不是子溯和子澜他们，还有锺歧的马车？
师伯，他们是来送行的吗？
锺歧知道秦放的计画，秦放并不担心，可是他不明白，为什麽他一回头，看见的，却是白宁儿惨白了一张脸，周身血液冻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