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灰姑娘行不行(二) — 13

正文 灰姑娘行不行(二) — 13

王子说会好好想想,因为他必须要和巫师协会讨论这件事的可行性。我心情复杂,和我爸妈说明一切是正确的吗?在我脑袋混沌不明的情况下,那些以为「公平」的想法,也许真的不是对我父母有利的做法。实际上,我十分依赖王子的想法,他说好我就安心。那天我以为自己可以说服他,但之後发现他不为所恸时,我就将那些伤人的话搬出来。这麽做意图为何?要他妥协!好了,他妥协了,可是我没有开心,因为我知道他是万般无奈下妥协,而我後悔这麽闹。

今天早上沮丧万分,这段日子我要自己忍受和大家相处、听王子的话,但我知道像以前那样谁都不理对我会比较轻松。忍受一切无非就是要让「冰封之心」早日融化,但从昨天的吵闹看来,一点进展也没有。我依然控制不了情绪,如果……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不早就妥协王子,只要他眉头微皱,我就会信赖那个认真的表情,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同一件事争执。

我和董佩书一到花园中,我马上问她,「你考虑的怎麽样?那个咒语。」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不能否认是值得一试,但实在太危险了,所以我不赞成。」

「我要你投赞成票!」我语气坚定地说。

「芷乔……」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想回到以前那个有感觉,知道该做什麽的我,而不是现在这个什麽都抓不到,存在感很低的齐芷乔。」我努力地用平静的语气说,我要她相信我是用理智思考这件事,不是狗急跳墙。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放弃这个咒语,他们还可以想出更好的,没必要冒这个险。」

「要等多久?我一刻都不想等了。」我像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渴望着自由,再也忍受不了是毫无希望的等待。

「可是……」

「拜托你!给我一次机会,如果这是突破困境的办法,就算会死,我也不会後悔。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掉,最後自我了结也不一定。」这算是恐吓吗?不算是,因为我真的会这麽做,事实真是如此。

董佩书万般无奈地点头了。

她在小木屋投下赞成票。我更觉得自己卑劣,用这种方式让董佩书妥协。

李小莉无奈地看着我,唯一投反对票的她,对董佩书的决定感到意外。也许我该和她解释她是被我逼的,董佩书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不忍我受伤害。但那要到他们完成咒语後。

「我来和你解释这道咒语吧!听完後你还是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接受。」茵茵向我说道。我点头,她继续説:「现在的问题是,你在醒着时候不能自动想起王子的好,就算想起他的好也无法感受,所以你不会心痛,而这道咒语就是帮助你跨出一大步──感受到王子的爱。这道咒语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作习,只会影响你的梦境;简单的说它会让你自动做梦,关於王子的任何梦,而且都是真实、曾经发生过的。它甚至会让你再次感受那时的感觉,不像你回忆时会感到旁徨,怀疑那些事的真实性。我们相信让你相信以前的事是融化『冰封之心』的第一步。」

「我从来不曾怀疑我的记忆。」

「你只是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齐芷乔。」李维钧说道。他的读心术是不是一刻都没松懈?

「你当然是!」董佩书激动地说:「虽然你被下咒了,但你还是齐芷乔,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芷乔呀!」

眼神!她说的和王子一样,可是为什麽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叹口气,看向茵茵,「听起来不错,所以我开始做梦,就代表成功了吗?」

「不一定!需要一些时间。」

「多久?」

「这就是我们担心的风险。」茵茵说道,「咒语不一定会有我们预期的效果,但当他产生作用时……你会开始心痛。从斐基爷爷的日记本上看,那种心痛程度可能和你在『德思楼』,与王子独处时的那次心痛一样。」

我没有害怕,反而感到期待,如果这就是他们担心的风险,那根本就可以忽略,因为……「我有斐基的药水,只要心痛发作时喝下就行了。」

李小莉摇摇头,「谁知道那个药水有没有用,你没有试过吧?再说,你再次被下咒,也许药水的配方也得重新调配。我们忽略了这件事。」

「我现在住在『德思楼』,如果药水没效,王子会把我送来这里,玫瑰精灵会帮我们加快速度的。」

「殿下!你没听懂我们的顾忌吗?要是我们到时也还没调配出虊水呢?把你送来这里也没用,最後你只会痛死。」李小莉说道,「所以我说等确认药水配方後再施行咒语会比较保险。」

「我赞成!」董佩书马上跳出来附和。

我闷闷地看着她们,「我不想再等了!我宁愿心痛而死,也不要坐以待毙。」

「调配药水不会很久的……」

「那为什麽还需要等?我们可以马上施行咒语,反正咒语也不会马上让我心痛。」

李小莉看向茵茵,要她做最後决定,毕竟她才是这座小木屋的主人。

茵茵说道,「我从一开始就赞成施行咒语,没必要等下去,时间拖越久对王妃殿下的折磨越重。何况斐基爷爷的药水可能还是有效的。」

「可能?」董佩书提高音量,「她也很可能会死,你怎麽可以这样?」她对着茵茵大吼,还流下泪来。我从没看过她这个样子,以前她在学校被那些「美环」女孩言语攻击时也不曾生气,但现在却为我气哭了。

茵茵被吓到了,怔怔地看着她一声都不吭,眼泪也不敢流下来。李小莉将她拉到一旁,轻声哄着她。她大哭出声,小木屋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重。

李维钧走到董佩书身边,抱住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哭。我走到他们的身边,董佩书沾着眼泪的眼睛看着我。

「对不起!我办不到,我不想你冒着会死掉的危险……」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想这麽做。拜托!支持我好吗?」我再次向她逼进,因为她的眼泪根本无法让现在的我心软

董佩书哭得更凶。我完美的好朋友,即便有万分之一的风险,她都不要我冒。要不是我在花园「恐吓」她,刚刚她也不会投下赞成票。我觉得自己实在很卑劣,让董佩书做出痛苦的决定。要是我不努力控制自己,我真的会把昨天晚上我和王子吵架的事告诉她,这样她就会更难受。是她支持我去说服王子和我父母见面的,要不是她的支持,我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我和王子也不会吵架。我要很努力控制自己才不会让那些话从我嘴里冒出。要是以前的齐芷乔根本不会这麽想,她不会把错怪到她亲爱的好朋友头上,因为她知道她的好朋友总是为她设想。可是那不是我,即使他们说我是她,可是我现在就像会乱咬人的疯狗,得要用尽力气才能控制好自己。现在只是王子受害,也许哪天会轮到董佩书。想到这里,就能理解为什麽王子坚持不让我和我父母见面。

我不想要这样,把所有爱我的人都咬得伤痕累累。我爸妈已经历过一次,被我的冷漠伤害;王子现在也带着伤,被我的怒气所伤。我不要连董佩书也遭殃。所以接受咒语,这是我唯一的路,即使我会死掉,我也不在乎。

董佩书妥协了!让我接受咒语,但她要我保证晚上依旧睡在王子的床上(之前我曾向她提起既然我有了水晶玫瑰,似乎就没有必要和王子一起睡觉了。但她坚持我得继续在那里过夜,甚至有些生气我有这样的想法)。我点头答应,因为我知道要是提出「分房睡」,也许会再和王子闹上一架,这是我尽量避免的事。

董佩书向茵茵道了歉,茵茵成熟地说她理解她的想法,不会怪她。李维钧不停哄着董佩书,说他会在调配药水上尽一份心力,虽然他能力有限,但督促茵茵是没问题的。

他们要我坐在单人坐沙发椅上,因为不太确定施行咒语时我会不会感到疼痛,有松软的沙发包围我会比较安全。

董佩书对他们的顾忌更加深眉头。而我也怀疑我会不会在施行咒语时直接痛死。面前的三位担忧的表情,让我觉得似乎是胜不了诸葛亮的臭皮匠。

咒语是由茵茵施行,她左手拿着魔法捧,右手拿着她专属笔记本(全黑,第一页还画着让李小莉害怕的魔兽)。她深吸几口气,成果发表,她生平创造的第一个咒语如果能成功,就创下巫师界年记最小的咒语创造者的记录了。

魔法捧对着我,嘴里念着咒语:

回忆未逝莫心惊,

化作梦境入你心。

你说是南柯一梦,

确是为美梦成真。

还有最後一句才是关键,不过不是由我熟知的语言组成,而是一串奇特的发音,听起来像外星语、魔戒精灵语,这是启动咒语的密码,如果念不标准,咒语就无法执行。不过茵茵是天才儿童,要将它念标准当然不是问题。

「输入」密码後,一道光像闪电般从她的魔法棒射到我的额头,我感觉脑袋晕眩了一下,但马上就回复正常,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你还好吧?」董佩书蹲到我身边问着我。

「好像……没事吧!」还不能确定有没有後作用力吧!

「没有什麽感觉吗?」茵茵问着我。

「刚刚晕眩了一下,就没有其他感觉了。」

茵茵马上笑开了脸,开心地大叫,「哇!我成功了!还把副作用降这麽低,我真是个天才。」她兴奋地跑到三丽鸥布偶堆前,随便拿起一只又抱又亲。

看来,我似乎逃过一劫了。

「想不到副作用这麽低,只晕昡了一下。」李维钧看着茵茵撇了撇嘴,似乎还是对她是天才儿童的事感到不服气。

「咒语你也有份,别这麽不开心。」李小莉对他说道。

李维钧翻了个白眼,「但能降低副作用是靠最後那串话,她是怎麽知道要把『安核』改成『艾核』?」

听起来都差不多耶!

李小莉轻叹口气,「是天分!有些人就是有那种直觉,你不得不接受。」

李维钧看着我,「如果她够厉害的话,最好你今天晚上就会心痛。」

「你似乎忘了药水还没调配好。」我冷冷地对他说。他马上就遭到董佩书的白眼,

我怕晚上我会兴奋地睡不着觉,於是下午我就拉着董佩书一起去骑马。我告诉雷雷这个好消息,牠似乎感受到我的好心情,一整天都很听话,载着我奔跑时,似乎也和我一起尽情徜徉。我度过开心又累人的下午。

董佩书还是郁郁不乐,我不断和她保证不会让自己出事,拜托她安心,和我一起开心地接受这个进展。直到她好不容易露出一个微笑,我才放心地让她离开王宫。

晚上我开心地吃着晚餐,食慾大开,将所有的东西都吃得一乾二净。但王子几乎没什麽吃,似乎还在为前一晚的事伤神。

「你看起来气消了。」他看着我说道。

我当然还挂心前一晚的纷乱,还没道歉,可是我知道王子根本不想要我的道歉。

「如果我说我不想见我父母,你会开心点吗?」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很多次了,我想还是得让你见见他们,不然这件事还会在你的脑袋转。」他的意思是,就算我现在不见,过一段时间我还是会拿出来闹。

我没有回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麽,就像他说的,我没有办法保证不会再闹。而且我也不知道到底见我父母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别担心那些。你还没回答我气是不是消了,你今天的心情好像特别好。」

我不能和他说咒语的事。「今天下午去骑马了,所以心情很好。」

「那就好!」他安心了。彷佛刚刚只是在确认我这颗炸弹是不是会再度引爆。

房间的灯暗下,我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咒语启动,好多画面涌入我的梦境,而那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第一次为王子心痛难耐、王子送给我的小纸条、ToLoveSomebody和关雎,我流泪了、第一次的宵夜,我脸红了、到露台等王子回到房里、他无数次地对我伸出手,要我走进他的房间。这次的梦境只到这里,因为一次只能给我一点点,然後是一串话让我醒来。

是王子的温柔的声音,「慢慢来,跟着我的脚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不就这麽做了吗?我会带着你走到钟鼓乐之。」

我醒了!话语犹如在耳,承诺依旧清晰。我打开床头灯,看向身旁,王子没有睡在身边。在感到惊慌前,我看到他站在露台。我起身走向他,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脚步声被地毯吸掉,他不知道我已来到他身後。他手拿一杯酒,眼睛直视着我的房间。

他在想念那个女孩!

我几乎要生气,可是我告诉自己我就是那个女孩,那个曾经在露台巴巴等他回来的女孩是我。大家都这麽说,我是那个女孩,所以我没必要生气。

他转过身来看我,眼神迷蒙,任由酒精麻痹。他将空杯子放在矮墙上,走向我,步伐有些摇晃。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我不禁害怕後退几步,想要逃进被窝,却被他一把抱住。

「芷乔……芷乔……」他轻喃我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把我抱得好紧。我的身体始终没有放松,僵硬地被他抱着,大气不敢喘一下。

突然,他放开我,直视我的双眼,然後用力地吻住了我。我吓了一跳,本能地挣扎,用力推着他。不只是目前的我无法接受,还有他嘴里散发浓厚的酒精味,让我头晕难忍。

我不断後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头左右转动,想躲开他的吻。他乾脆将我整个人抱住,左手臂困住我整个身体,右手手指伸进我的头发固定我的後脑勺,让我动弹不得。他再次吻住我,尽情地控制这个吻,而我,像个木头,由他摆布。没有记忆中的感觉,他的吻不再让我投入,他的唇就像有温度的橡皮,无法让我兴奋,我唯一的感觉只有嘴唇很痛。他将我吻到快要窒息,才将嘴唇移开。右手略为施力往後拉,露出我的颈子,他的吻点点落下。

我以为他会接下去,但他抬起头,看着我说:「你在发抖?你不想要我这麽做?」他漆黑的眸子在一旁的床头灯反射下闪着黄光,柔和却又伤心。我没有回应他,只是害怕地屏着气,不敢有任何动作,眼眶泛满泪水。此刻我才意识到,被他紧抱住的身体是颤抖的那麽厉害。

不知道为什麽,我要自己不要大吼大叫,或是不顾情面地咬他。也许是我不想再有冲突,不想再重现昨天的不愉快,所以我妥协。如果他真的要我,我也会默不作声。我不知道为什麽我会这样,那个会拒绝的女孩呢?

我应该要推开他的……

一如往常,在失控前他会停下,即使是现在半醉的状态,他还是不允许自己伤害我。他放开我,走到沙发坐了下来,手抱住头,模样相当懊恼。

我紧紧抱住自己,着实松一口气。用袖子擦去嘴唇上的酒精,却擦不去酒精味。晕眩感来袭,我怯怯地回到床上,拉开被单躺了进去,再用被单将自己包紧。伸手要关下床头灯,想想还是为他留下,

闭上双眼,睡着前那个问题又再次回到我的脑中,刚刚王子是在和谁说话?是我?还是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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