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雨足足下了整整一夜。
当阳光照射进洞穴时,早就醒过来的松平元康已站起身,将烘乾的外挂穿到身上系上腰带。
伸手摸摸风宁水的额头,发现昨晚本来还微烫的体温也回复正常,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处理的及时,这女人昨晚可是差点发高烧,还好中途他有醒过来将烘乾的衣物盖到她身上,否则,等他醒来这女人脑袋大概也会烧掉了。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刚苏醒便发现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思考良久,风宁水还是决定出声,但许久没进水的喉咙,让她说出的话沙哑到几乎听不清楚。
这里不太像是医院呀!
「你醒了?」闻言,松平元康快速缩回手,宛如她额头上有细菌会感染到他。
风宁水视线缓缓移到此刻正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目测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七、八岁,有着一头俐落的短发,还有着一双淡墨的黑色瞳孔,只是他身上的衣物让她感到疑惑。
她是观光客,所以才想体验穿和服的乐趣,现在这男人也是一样吗?
「这里是哪里?」见他显然根本没听见刚刚她询问的话,风宁水又重复一遍。
「这里是三河国郊外的洞穴。」
三河国是什麽鬼?这里真的是日本吗?她记得不是在京都?要不是现在她面前这男子说的是日语,她都快以为自己是不是脑袋真的摔一下就坏透了。
决定逃避现实,她忽略这道问题。「你是谁?」
听到她的问话,松平元康平淡地回应:「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只是个随时可丢弃的棋子,没必要告诉人。
很好,看来她是遇到了一个句点王,让她也不知道该接什麽话才好。「我叫做风宁水,请问离这
里最近的医院在哪?」
「医院?那是什麽东西?」
「……就是生病必需去的地方呀!」
「你是说病院?」
现在还有日本人会说病院?风宁水终於发现问题,加上此刻她躺的地方居然是在洞穴里,这些都不该是现代人应有的常理,难道她……穿越了?「现在西元几年?」她语带颤抖询问。
--拜托,告诉她此刻是2016年!
不明白这叫风宁水的女人此刻眼神为何如此恐慌,他还是据实以报:「现在西元1556年。」
「1556?」吓到忘记自己此刻正带着伤,就连脚都还在骨折状态,风宁水努力以手支撑身躯坐起来。
「有什麽不对?还有你现在骨折不宜动作太大,否则伤好之後可能会有後遗症。」几乎不常说话的松平元康,发现自己在这女人面前已说了比平常还要多的话。
「现在的在位者是?」没有理会松平元康难得一见的叮咛,风宁水只想知道答案。
「正亲町天皇,不过要说主导者--应该是织田信长才是。」说时,松平元康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快到让风宁水也捕捉不到。
「织田信长……」就算日本史再差,至少她还认得这个人名,也就是说--现在是日本史上有名的战国时代了。
「你认识他?」难道这女人是织田信长派来的奸细?锐眸一眯,松平元康并不知晓,风宁水纯粹这人是在她那个年代所认识唯一的名人而低喃。
该说她只认识他的名字吗?发现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气场开始改变,她老实回答:「我只有听过他的名字,因为非常有名。」
「喔?」听到她的回答,松平元康的锐气稍稍减低,可迫人的气势还是没有改变。「你为何会倒在森林里?身上都是擦伤还有骨折?」这也是他早在之前就觉得不合理的地方,现在他只想听到合理的解释。
这叫她该如何说起?明知这男人在怀疑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辩解。
「我就算跟你说实话,你也不会相信吧?」看他戒心之重,便明白这个战国时代是有多麽人人自危,她还怕说实话被当成疯子。
「你可以说看看,我考虑该不该采信。」他刚好还有一些疑点没有解开,就听听解释也罢。
「如果……我说我是从未来过来的,你相信吗?」风宁水可感觉到当她说出未来这两个字时,那男人的眼神有闪烁一下。
「然後呢?证据。」
「我是从路边摔下山谷,莫名其妙就来到这个地方。」
「山谷……难怪……」闻言松平元康不禁垂首低喃,难怪她会骨折,这就是她在穿越到这之前所受的伤吧!
「你还没说你相不相信呀!」她在这现在可是无依无靠,真的只能请他帮忙,就算是打杂,能活下去她就谢天谢地。
「我相信。」要是能在平地上还能摔出从高处落下的重度骨折,那他真会佩服她这奸细为此牺牲够大。
「你……」讶异他居然接受如此之快,而後低头这才发现身上多处伤口已被紧急包紮起来避免感染,骨折也都做了以现在这年代算是最好的处置,瞬间她便想通了。「是因为我说是从山谷摔下才信的吧?」如果他是个医生,这点基本判断还是有的。
「没想到你这女人还有点脑袋。」难得松平元康的眼里露出一丝兴味,可俊颜还是冷淡的让人想倒退三步。
「……你周遭的女人都很笨吗?」风宁水差点被他堵到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跟笨女人说话。」言意之下,就是打从他出生以来,几乎遇到的还真都是笨女人。
她是该感激他至少还会跟她说话吗?
「--直到骨折复原为止,你至少要在这待两到三个月。」
「有这麽严重?」
「你想之後变跛脚我也不反对,这也是种个人特色。」
「……说话有必要这样夹枪带棍吗?」
「你该感激,今天是我有史以来说最多话的一次。」
「我饿了。」
「你这女人--」
风宁水迅速截断他的话道:「是你说我不能动的,放心!等我伤好会找工作给你医药费。」
「算了,我先回城带些食物过来,你就再忍忍,先喝我放在篮子里的水充饥。」
「谢谢你。」
「不必谢,我等你伤好付我医药费。」说完,他便头也不回走出洞外。
有够现实,可这才符合这时代的人呀!光是他肯救根本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她就万分感激了。
也许是精神终於放松下来,风宁水睡意涌现,躺回地上後不到几刻钟,便又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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