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年今日 — 三十七

正文 明年今日 — 三十七

「于先生。」一道男声硬生生插入。

一手抓着白细手腕另一手还圈在水蛇腰上,于近陵转头,好半晌才识出隐身在边上的黑影。

「路上有事耽搁来晚,还望于先生别介意。」龚承烨从容现身,嘴上说的虽是请求谅解,面色却桀骜不驯。

不像洋人蓝绿的大眼,这个男人有着一双令人难忘的东方眼。喜喜识人无数也是头一次见到这麽漂亮的男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龚某要跟于先生私下谈话,麻烦庄小姐请回避。」故作姿态有礼相求,但她感受到了利刃双眸下隐忍的怒气。

喜喜惊得跳开,挣开与男人相贴的娇软身躯,很快地换了另一副脸,堆起虚情假意的笑。

「打扰龚二少跟于先生是喜喜的不对,等等就让领班送上酒替喜喜陪不是,今晚二位爷喝的都算百乐门的。」

龚爷被仇家断手削耳朵已成废人的消息早传得沸沸扬扬,虽没人亲眼所见但龚承棠确实好些时间没出现,听说现在龚家由传说中的二少把持着。

埋伏在龚家足足十年时间,就等时机成熟一举夺回大权。

大家都说这个二少是个英才,至今就不露面也是将生意搞得更加风生水起,大家更好奇真面目了,没想到今天见着竟是这样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

喜喜弯腰鞠躬以示歉意,扭着细腰离开。

「打断阿兄的好事,阿兄莫怪。」服务员开了小灯,立刻换上一套新的酒杯,龚承烨笑意盈盈坐下,变脸速度也是百年难得一见,他递出随身携带的手巾。

于近陵接过将嘴边残留的唇膏擦净。「我记得你拒绝了今晚的餐会。」他摆宴与上海商界人士餐叙,请帖一份份送到各位当家主人手上,他是唯一一个当场回绝的。

「原定的行程已经结束,所以赶过来赴阿兄的邀请。」

「什麽行程?」随口一问,对方骤然沉默,一瞬之间已让他心里有底,他绕开话题:「上次介绍给你的几位闺女有看着喜欢的吗?」

楼梯通道在不远处,不少包厢内的人上下来去看见了两人,交头接耳谈论着各种想像,一人喊住经过的领班。

「跟于近陵交谈的人是谁?」

「不清楚,刚刚于先生跟喜喜正跳舞跳得正高兴呢,这人就突然出现了。」喜喜特别交代别多话惹事,酒送完就闪一边去,今晚的酒钱都从她薪资里扣。

「看着面生啊──」

「哼!都舔了日本人的脚,交的人也不会是什麽善类!」

「别乱说话!什麽节骨眼了看不出来吗?罩子再不放亮一点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厉声教训甫出头的吕家小子,想赚钱就要懂得看局势,别说他们搞反叛一起朝日本靠过去,是政府管都不管人民死活,再痴痴等着国家来救不知道得等几辈子去呢!

龚承烨瞪着人,倔强撑不了多久最终叹气:「咱们好好聊个天不行吗?」

「我不正在做吗?」

领班端来一碟咸品一碟素菜,小心翼翼摆上了筷子。「谢叔说于先生在楼上没用到餐,特意吩咐送上的。」

龚承烨第一时间举筷夹起蟹黄卷,发泄似地吃了一条还没吞下去再塞一条,塞得嘴巴圆滚滚都合不起来。

不过几秒时间碟里空空如也,领班都傻了。「我我我……我吩咐厨房再做,于先生等等啊!」这人有没有规矩,都说了于先生没吃饭,人家司机贴心准备的,怎麽问都没问一声就吃下肚!

「咳咳咳!」一个岔气食物差点全喷了出来,龚承烨闷着咳到脸红脖子粗,一杯温热适中的热茶端到眼前及时解救了他。

「吃得又急又猛,早晚有一天噎死你。」

搥着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至少噎死不会被逼婚。」

于近陵挑眉。「不是逼婚,成亲是人生大事,怎麽你说得好像让你去死一样。」

「那也总得两情相悦。」

「与谁两情相悦?」

「你说与谁两情相悦?」语气不耐烦,嘴却顶得飞快。

想不到这小子竟有他的坚持,熬过这麽多年终於取得龚家,他以为商行就会是他一辈子的重心,自由恋爱是寻常人家玩的把戏,他们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有目的性,包括婚姻。

「阿烨,像我们这种人要找到彼此欣赏、真心相待的另一半少之又少,两情相悦是天方夜谭。」

「那是你在说。」嘟嘴,幼时只要他耍脾气就会这样咕哝。

哦?「难道上次是你打马虎眼,有意中人了?」蟹黄卷重新送了上来,这本来就是百乐门里他最喜欢的一道料理,今天吃了觉得更上一层楼,不晓得是换厨子还是换了内馅食材。

他今天特别爱看他,看到发愣了。「阿烨,对象是谁?」他的茶刚刚为他解咳被拿去喝了,无视一旁还有满满一茶壶,于近陵拿起威士忌倒入玻璃酒杯。

龚承烨陷入沙发椅背,没沾一滴酒眼神反倒像是喝酒般朦胧,修长手指搁在眼皮上,壁灯照射出错落光影,他如雕刻品般尽显气质优雅引人注目。

雕刻品慵懒地望他望出神。

「阿烨?」黑白分明的亮眸回视,猛地震醒了迷茫之人。

抹了把脸,他缓慢坐正身子。「我还在追求。」

「还会有拒绝你的人?」他倒是想像不到。「我认识吗?」

「阿兄再追问下去我就害臊了。」他一如往常不愿多谈,于近陵想他是什麽时候开始对他有防备,还是这小子对感情事当真这麽害羞。

「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说。」他起身准备离开,谢叔见状招了领班要结帐。

「阿兄要怎样帮忙?」

他因这句话转回身,竟看见盛满期待的目光。不是说他会害臊,现在是在期待他真的帮忙吗?

「阿兄,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承诺。」龚承烨忍不住出口反呛,只因等不到回覆。

「我不是空承诺,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帮。」

这头,听领班说这顿全给舞厅招待,谢叔疑惑:「就算接受别人的招待也要知道是谁,你但说无妨。」舞厅不可能不收钱,况且都开了两支酒,这金额可不少。

「是喜喜。」

「庄小姐?」

「喜喜说刚刚冒犯了于先生,所以费用从她薪资扣就好,希望于先生今晚没被扫了兴,以後多多光临百乐门。」

于近陵已经走到门口等待,老谢回头说明後赶紧去取车。

下雨了。夜空黑幕飘下雨丝,在舞厅霓虹灯管下成了五颜六色的彩虹雨,他站得很外面,头发大衣已经稍稍湿润。

一旁有人穿着银灰貂皮大衣来到,一样等候座车。

「今晚惹于先生不高兴,喜喜在此赔罪,还望于先生见谅。」喜喜轻弯着柳腰鞠躬。

他知道她讲的是哪件事。转身有礼回应,精致妆容重回美丽脸庞,于近陵眼光闪了闪。「我没生气,多谢庄小姐今晚的招待。」

「怕是龚二少也受影响,劳烦于先生代我向二少赔不是。」

「嗯。」不在意她猜出龚承烨的身分,阿烨之後会更活跃,加上他的庇护协助,整个上海滩会是他大展身手的最佳舞台。

龚承烨冷眼瞪着门口一黑一白的身影,再看到桌上他递给阿兄擦拭唇膏的方巾,洁白绸布上沾染一片红,胭脂俗艳的气味让他闻得作恶。

喜喜的车先到,于近陵为她打开後座车门,再坐进後头那辆车。

「老谢,挑个礼物改天送到百乐门给庄小姐。」他顿了顿。「还有麦家小姐,上次跟她借了钱没还,送个体面点的首饰当抵销。」

「是。」

「还有,」松开两手袖扣,他脑中千头万绪。「阿烨最近都跟谁碰面,全调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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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满喜欢二少的(摸下巴)

众:有谁你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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