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田一大早就登门拜访,清子一见是他轻轻皱了眉,很快掩盖了去。
「早安,清子小姐。」
「早安。」
「清子小姐起得真早,吃过早饭了吗?」见她堵在门口没要让他进去的意思,佐藤田不在意,在门口用日文闲谈。两人虽同乡同根、同在作战的异地效命於天皇,但说实在他对她没什麽好感,因为他想不通这女的吃了于近陵什麽迷药,简直为了他抛弃一切尊严。
自两人结婚後她鲜少出门,以前天海老头出席重要场合还会带上宝贝女儿,与其他将官的儿女互动也是应酬的重要一环,说不定下一个将军就在这群年轻人中,加上天海清子容貌端正妍丽,在国内就有不少高臣二代热烈追求,也算帮天海老头另类的拉抬声势。
可谁也没料到她竟跟个中国人搭上线还结了婚,婚後过着隐居般的生活,听说她对夫家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迎合到了极点,也因为这层姻亲,让于近陵简直平步青云,地位扶摇直上。
想他自祖父辈就在战场出生入死,一家三代都奉献给天皇,现在实力却不及於一个血统不正的外人。
目光越过她肩膀朝後头的客厅转了一圈,乾净得一尘不染,却也寂静得死气沉沉。「于先生在吗,我找他。」
这下清子的眉皱得明显了。「他没说家里会有访客。」
「事关抗日人士,迫於紧急来不及通知,麻烦清子小姐告知一声。」高壮的身子往前站,清子下意识往後退了几步,让出空间使佐藤田大摇大摆进了客厅。
「不用请我吃早饭,给我一杯茶就好。」在沙发上落坐,他舒服地翘起二郎腿,把这里当自己家。伸手在光可监人的玻璃镜面桌上抹过,指头上没沾染上任何一丝灰尘。「擦得可真乾净,不过我没看到这里有什麽仆人帮忙,该不会都是清子小姐自己打扫的吧!」
「我没请你进来,佐藤长请自重,请回吧。」
「啧啧!在国内以你的身分要多少仆人就有多少仆人服侍,可现在竟沦落到凡事亲力亲为,还像个囚犯似的被关在这里,不觉得太委屈了吗?」屋子虽富丽堂皇,她身上的衣服也不失贵气,但跟在国内相比还是差多了。
「我没被关在这里,你别乱说话!」漂亮脸庞难隐怒气,再次下逐客令。「佐藤长请回,我会跟外子说你来拜访过。」
「于先生不在吗,这麽早他会上哪去?还是……」佐藤田打量着偌大的房子,最後眼神锁住了站在桌子另一边的清秀身影。「他昨晚没回来,甚至根本不常回来?」
「我不需要向你报备外子的行踪,他不喜欢家里有别人在,你走吧!」除了于近陵的因素,她本身也不喜欢佐藤田,想起他们进攻南京时做的惨绝人寰的坏事简直让她想吐。
「你忘了你身上流着谁的血,你父亲拥有的地位是谁赐与的,都是天皇!」他站起身步步进逼,挑眉笑得阴险。「没想到你竟处处帮着一个外人,你知道他都在外边做些什麽事吗?」
「我都在外边做些什麽事了?」于近陵步下楼梯,白色衬衫外搭着一件浅灰色的单排扣背心,双手插在同色的裤袋内,前额的发梢还滴着水珠,脸上是刚梳洗完毕的清爽感。
清子见到丈夫立刻大步上前,挨在身边紧拽着他上臂。
「他欺负你?」于近陵低问,手掌覆上微颤的手背。
「没有,只是我不喜欢他。」在前线的军官都是杀人如麻的恶魔,她厌恶这些人,当然也包含了自己的父亲。「我去准备早饭。」待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回头正视来者不善的人。
「佐藤长一大清早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佐藤田看着面前气宇轩昂的人心中恨得牙痒痒,这段日子待在上海,他才知道于近陵竟掌握了日本在中国不少的秘密计画,包括未来胜利後的行政布局,那是多大的权力才碰得到的核心策略,虽没明确的称谓,但他的地位也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他特别不服气。
「虽说我这段时间不在前线,但也没忘了歼灭敌人的使命,忙着抓抗日反动人士。」
他没请他入座喝茶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各据一方站着。「有什麽新发现吗?」
「城里有群乞丐,不时有人送衣服鞋子等物资给他们,对他们的生活嘘寒问暖,听说还出主意送小乞丐去学手艺帮忙赚钱。」
于近陵不动声色。「然後呢?」
「藉着帮助乞丐,先送他们欠缺的民生物品拉拢关系後,再对他们进行洗脑加入反动计画,这是抗日组织常用的一种手段,所以我把他们全抓了。」
「中国人相信做善事积阴德,有不少跟日本政府合作的中国实业家背後都资助着乞丐,佐藤长不会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没必要对弱势份子赶尽杀绝。」
「但我知道了我就要管,你不能反驳我刚刚说的话,只要有一丝丝的抗日可能,就必须清除到底,尤其他们还从小乞丐开始训练,这绝对不能放任不管。想想,全中国有多少乞丐,如果每个都让抗日份子吸收了去,这会是多严重的一件事。」
「你特地来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