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出事吧。
他又拨了一次，还是一样。
他立刻打开笔电。为了以防万一，他在伊宣同意下在她手机装了追踪定位。系统立刻找到手机位置，地点是⋯⋯
最後他在一间居酒屋前下车。
木材装潢，大红灯笼，师傅穿着白色制服，头顶日式小圆帽，货真价实的居酒屋。他拿着手机一路走到最里面，先是看见一脸吃惊的李恩雅，再来是趴在桌上睡着的伊宣。
「别看我，是她说什麽也要喝的。」李恩雅举起双手。
王昊的视线冷得像冰箱的霜，「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她不管怎样都不能喝吧？」
「干。谁叫你不准时回国？我来的时候，她已经乾掉三瓶清酒了。」
「我是因为——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他转而用app叫司机，另外摇醒伊宣，「伊宣、伊宣，醒醒，我们回家了。」
她的脸因为酒意而泛红，迷迷糊糊的看向他，「⋯⋯王昊回来了吗？」
他愣了愣，心被揪紧，「⋯⋯嗯。」
「我回来了。」
「今天都几号了？」她趴在桌上问，王昊只能蹲下回答。
「十二号。」
「不是说八号就能回来，还比十一号慢一天。」她嘟囔。
「对不起，我能力差慢了一点。」
「能力差就告诉公司，不要让你出差了。」她拉住他的衣袖，「好不好？」
他反握住她的手，「好。」他在她的手背落下一个吻，「哪都不去，我们回家。」
说完他哄着要抱起伊宣，李恩雅乾掉一杯酒，「作为医生提醒你一点。你不在的时候，她失眠的症状变得更严重了，抗忧郁的剂量也变成两倍。」
王昊看向她，恩雅「啧」了一声，「还不明白吗？你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你要是真喜欢她，就绝对不要放手。」
恩雅握紧手，低声道：「⋯⋯不管遇到谁。」
王昊径自抱起伊宣，准备离开前的片刻，她听见他说：
「用不着你说。」
✻
黑头车到了社区大楼门口。
王昊从後车厢拉出行李，打开门抱伊宣下车，计程车扬长而去，他回过神发现伊宣已经醒了过来，在他怀里迷茫地看着他。
他有点尴尬，咳了咳，「醒了？」
「⋯⋯你回来了？」
他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她挣扎的下来，王昊松开手，只留一手扶着她的腰，她揪着他的领子，打了个酒嗝问：「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的飞机，对不起，我晚了一天。」
「喔。」她没再问，像是刚刚在居酒屋的事一件也没发生过一样。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喝断片了？
王昊还在想，伊宣瞅着他，别过头说，「我吃了三天微波咖哩。」
「嗯。」
「睡觉的时候很冷。」
「开暖气了吗——」
「听我说！」她勒紧他的衣领，「昨、昨天还地震了。」
欸？
他揉揉後脑杓，摸不出头绪，反正先道歉再说：「对不起都是我──」
「我很想你。」她冷不防地说，夜晚安静的街道上，她的声音跟闪电一样从天而降迅雷不及掩耳。
王昊的声音有点哑，「你、你⋯⋯酒还没醒吗？」
「我没喝酒，嗝。」
他咳了咳，压下嘴边的笑意，故作肃穆的样子，「你想我，怎麽不打电话？」
她哼了一声，「我才没有那麽不懂事。」
传讯息给你久久才回一次才叫不懂事好不好！
她鼓起一边的脸颊，眼神寂寥，「而且⋯⋯你也没说可以打电话给你。」
「我忙你也可以打啊。」
她特别疑惑的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
就算在开会也可以。
而且忙，就是因为等不到你电话啊——
王昊双手捂脸呐喊。
早知道就不要跩个二五八万似的不在乎，不在乎你个头！
伊宣瞧他把脸埋起来不说话，觉得有趣，伸手摸他低垂下的头，摸没几下，反手被扣住手腕。
他直直地凝视她，手里牵着她的手。
「以後想打电话就打，我一定会接。」
她偏头，「什麽时候都会？」
「什麽时候都会。」
她的眼睛霎时亮起来，像星光，她跳起来，王昊连忙抱紧她，她的手臂已经绕上他的脖子。
她转着圆圆的眼睛问：「那，我照三餐打，你也不会嫌烦？」
他假意清了清喉咙，很镇定的嗯了一声。她的脸上迸出大大的笑容，在他怀里像孩子一样蹦跳。
「喂你不是说没喝？好好走！」
她完全没有日常的清冷平静，开心地搂着他大叫，「我想你，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王昊慌乱地举起手摀住她的嘴，「小声点，说一次就够了，不用说那麽多次。」
他把她摁在怀里，喃喃：「你醒来别反悔啊。」
她天真烂漫地问，「为什麽会反悔？还有──」她探出头，「你的脸怎麽这麽红？你喝酒了吗？」
「……被你传染的。」他叹气，立刻又正色，「好了，你可以走的话就自己走上楼。很晚了，该回家了。」
她微微一笑，「嗯，很晚了，可以回家做坏事了。」
⋯⋯清酒里到底加了什麽？
她挣脱他的怀抱，哼着歌，轻盈的跳跳，转圈，差点跌在地上。
王昊把她捞回来，故作生气地吼：「你看你！」
完全没用。
她咯咯地笑，又绕上他脖子，歪头道：「你抱我吧？拜托，抱我啦。」
一下要抱，一下又要自己走，好不容易拉着行李把她带上八楼，王昊跟跑完42公里全马一样喘，终於到家门口，她居然跑去按隔壁邻居的电铃，再跑回来钻到他怀里，做贼似的偷笑。
他啧了她一声，幸好隔壁户没有人。
「好了你不要乱动！」他扣住她，专心的按电子锁。
他这麽说，她偏偏想从他怀里挣脱，可怜兮兮的说，「我想出去玩，我要出去玩。」
「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出去玩好不好？」
「不要，我要现在玩，陪我玩陪我玩。」她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这电子锁到底是还要不要开啊──
能不能先消停点！
就在他极度崩溃的情况下，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需要帮忙吗？」
是一个男人。
穿着灰色针织衣和卡其色长裤，手里拎着便利商店的袋子。
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
王昊愣了愣，「啊，不用。」他快速在电子键盘按了按，哔哔两声，门锁打开，「我是这里的住户。」
他点头，挑挑下巴比向空的那户，「那我是你的邻居。」他看了看他怀里的伊宣，某人已经闭上眼睛缩在他怀里，嘴角还带着刚刚的笑意，脸颊蹭了蹭。
王昊不能再更傻眼，这⋯⋯居然还能说睡就睡？
他摇摇她，没反应。
邻居笑了笑，「女朋友也喝得太醉了。」
「啊？啊、对，没注意。我先带她回房间。」走进门前，他瞥了新房客一眼，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那个，请多指教，我们改天再正式拜访。」
他回过神来，挑起一边嘴角，「好啊，也请你，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