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被遺忘的時間裡愛妳 — 【番外】在喜歡之前(9)

正文 在被遺忘的時間裡愛妳 — 【番外】在喜歡之前(9)

惹毛了一个女人的下场,就是不管说什麽或做什麽,她都不会理会你。

看着那个宁可把自己的帆布袋当作人质拱手让给他,也坚持不跟他同桌吃饭的女人,车时勳倒是有些後悔了。

她的钱包放在背袋里,翻遍身上所有口袋之後也只找出了三张千元韩圜和几枚硬币,即使去食堂里价格最便宜的自助餐店消费,也只勉强买得起一碗白饭和几样小菜,偏偏她又不敢吃辣,选择变得少之又少,最後只买了米饭和马铃薯当中餐,可即便落得如此凄凉的地步,她也不愿意过来拿回自己的皮夹,只因为不想再和他说上一句话。

看着她餐盘里那寒酸到极致的餐点,他简直快被她执拗的倔脾气给打败,活了二十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一餐只吃这点东西,她是把自己当成难民在活吗?

沉了口气,车时勳起身走到自助餐的餐台前,拿着餐盘和老板娘点了酱炒猪肉以及几样不辣的菜色,又点了一碗海带汤,最後端着琳琅满目的餐点拉开了她对面的座椅坐了下来。

「给你。」将堆满食物的餐盘推到她面前,他冷声道,嗓音有几分不自在。

认出他的声音,夏尔雅连眼也没有抬,立刻端起吃了一半的餐盘,直接换到隔壁桌,充耳不闻地继续吃她的饭。

「……」这女人到底要多倔强?

咬牙沉吁,他再度来到她桌边,将餐盘摆在她面前,然後在她又一次准备起身离开的前一刻开口:「如果我刚才说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

那一声抱歉打住了夏尔雅将要起身的动作,她抿着唇,握着汤匙的右手收紧了些。

「再怎麽不开心,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好吃饭,我先走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认同,语调夹着不明显的愧疚和歉然,话说完便转身捞来放在隔壁桌的帆布袋摆到她身边的空位,然後离开。

「……」

看着他逐渐远去最後消失在食堂门口的背影,夏尔雅咬着唇,心下微微一荡,胸口隐然翻滚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她原以为像车时勳这样出身不凡的人是不会轻易说出抱歉的,可没想到他却说了。

他说得那麽乾脆,半点也没有拖泥带水,即便探究最初,说错话喊错称呼而让他感觉冒犯的人是她,即便他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话,有很大的成分只是刻意闹她的玩笑话。

夏尔雅黯然垂眼,余光却又看见那些他怕她挨饿而特地买来餐点,霎那间,她的心情又变得更糟了。

这一切究竟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出错的?为什麽才三天的时间,她欠他的似乎越来越多了?

……

单方面与车时勳不欢而散之後,一整个晚上,夏尔雅都没有再收到任何一则来自他的讯息。

生活回复了她预想的平静,她理应感到开心,可只要一想到明天一早她必须看着那个叫Joanna的女孩大口大口地吃着车时勳做的糖饼,她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还有今天中午在食堂里他对她说的那句抱歉,也莫名的让她在意。

她清楚自己的个性太过倔强执拗,即使明知道自己有错也绝不轻易道歉,说话总是盛气凌人,也从不会考虑旁人的心情,孤僻自傲的令每一个求学阶段的同侪都避之唯恐不及,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想过要改变这样的自己。

她不想要变得柔软,不想要变得善解人意,不想要轻易承认自己有错而让旁人误以为她是个好说话的人,更不想要为了人情而迁就。

她用浑身的刺作为防备好保护自己不会受伤,却扎伤了每一个想要接近她的人,尖锐的让人难以忍受,所以即使对方知道自己的态度也许并不那麽正确,也不曾有人为此向她道歉。

过去的那些人总是说,是因为她太难相处才让旁人不得不对她口出恶言,他们总说错的是她,没有一个人像车时勳这样主动和她道歉。

对不起这句话,很难从她口中说出,也很难在她耳里听见,可他却对她说了。

她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并没有恶意,知道他只是嘴上闹着她玩,因为她太难相处,不论他怎麽释出善意,她开口闭口都是拒绝。

而她也清楚韩国是个重视辈分礼节的国家,他是个土生土长的韩国人,也是个心智正常的人,被她这样与友善二字勾搭不上边的态度挑起情绪再自然不过,会这样嘲弄她也不难理解,可他却不像过去那些人一样将过错都推到她身上,不像过去那些人一样说着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而是跟她道歉。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因为她真的太讨厌和陌生人相处,以一个初来乍到陌生国度的交换生立场而言,车时勳是个很尽责的学伴,甚至有些太有责任感了。

就拿她因为血糖过低而晕倒的这件事来说,事发当下他其实可以请人通知校医,或是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是他却选择亲自照料她,替她找来医生打了点滴,还煮了面给她吃,即使遭到她的拒绝,还是嘴硬地说着只是恰巧同路,默默地陪她走回了宿舍,甚至担心她没好好吃饭,特地在夜里替她送来晚餐……

他做的这些事,对她而言都太过难以理解,因为她对他明明就一点也不友善。

过去的二十年来,她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什麽不求回报的付出,更不会有一个人会没有原因地对另一个人好,所有良善的对待必定都出於某种利益的交换,人类就是如此功利主义的动物,无一例外。

车时勳对她好,愿意向她道歉,也一定是有目的存在的,即使现在她还看不清那个目的是什麽。

「再怎麽不开心,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好好吃饭,我先走了。」

中午他离开前留下的那段话又一次在她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的脑海中扰起了余波。

「……」

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关心她吗?即便她对他总是恶脸相向?

夏尔雅发现,她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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