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我26岁生日前後。
那时我已搬出学校的员工宿舍,除去教务,手边还有两本文学翻译工作正在进行。
在智熙及她母亲的帮助下,我在距离大书店两街区外的地方觅得宽敞适意的住所,一层两户,邻居是名退休老妇,经常在午茶时间邀我饮食谈天。
她的丈夫已经去世,儿女在大陆彼端的纽约。我问她圣诞假期是否去找他们,她幸福地笑起来,点点头。
我为她高兴,又隐隐遗憾。纵使我一向一人过年,依旧无法习惯。
每年圣诞,魏衡必定寄卡片或礼物过来。
今年的祝福迟迟未至,我起先担心他是否遇上什麽麻烦事情。我寄出的信不得回音,同样令人沮丧。
圣诞夜,我烤了半只鸡,没能吃完,剩余的进了冰箱。
25日当晚,我伴着电台节庆广播声响,窝在沙发里工作。翻译遇上难题,我很久才注意到门铃声。
我一面想着,邻居婆婆怎会挑这时间点回来,边打开门。
太过惊讶,我不可抑制地张嘴,却什麽话也说不出。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傻,因为魏衡笑了。
「Suzie,圣诞快乐。」他说。
我侧身让他进门。
他脱下大衣,我替他挂到衣帽架上,他则一一安置手里东西——礼物盒、蛋糕、花束……五花八门。
「太累赘了。」我於是说。
他并不回话,随手拾起沙发上毛毯,包裹住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仅一条贴身睡裙,顿时尴尬无比。我从未在他面前穿得如此暴露。
他望向茶几,问:「你在工作?」
「闲着没事才做的。不是在赶工。」我答。
「吃饭了吗?」
「吃了。」顿了顿,我迎上他目光,暗自感到困窘,「你呢?」
「还没有。」他弯了弯唇。
我只好将冰箱里那半只鸡也烤了。
他吃得津津有味,彷佛饿了许久。
蛋糕是巧克力口味,以草莓装饰。我吃了一点,味道很好。
我很沉默。而他的话虽不多,看上去心情倒不错。
我心底有无尽疑惑,极想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但竭力忍下。因我不愿得到偶然路过这类回答。
已近午夜,趁他洗餐盘空档,我取出崭新浴袍、毛巾、拖鞋等生活用品,晾在床沿,仅留一盏浴室灯,上床躺下。
我闭上眼睛。装作不闻任何动静。
其实哪可能听不见。
他推开房门,似乎站了一会。然後穿上十分合脚拖鞋,阖上浴室门。
隐约从里头传来流水声。
魏衡顶着一头湿发上了床。
我不敢动,背对着他。
他手臂探过来,侧卧,将我揽着。
「什麽时候准备了拖鞋?」声音很轻,「尺寸很正确。」
「Suzie,我知道你醒着。」他说,吻了吻我耳尖。
很痒,我微微一颤,也惊诧,禁不住转过身,「你……」
他欺上来,吻住我。
很重,无论力道,或者是他身体。
我试着换气,险些窒息,他却还能说话。
他说,「Suzie,Iloveyou。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他抹去我脸颊上泪水,也亲吻。他的浴袍松开了,我看见他胸膛轮廓,赶紧移开视线。
他笑了声,牵引着我,贴上去。
一路而下,他附在我耳边,嘶哑道:「老婆,帮帮我。」
後来我知道了,对这称呼,我毫无抵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