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隔天醒来觉得腰酸背痛，却不足以构成饭局临时喊卡的理由。
乾脆装病好了，不对啊！我本来就生病，但依照现在这个情况，只有大病才能说服爸妈。
亏我昨天刻意睡在地板不盖被，病情居然没有加重，反而还好了七成，莫非我体内有深藏不露的超级抗体，靠么，到了这个节骨眼，我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
摸摸鼻子，认命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上网查询餐厅的电话，订了下午时段吃饭。
至於为什麽要订午後，因为在这之前才有缓冲时间，我才能去搬救兵。
「吃牛排为什麽不揪？」阿昇正在阿怪家，翘着二郎腿边吃着洋芋片边看着影集。
「那不是重点。」
「这位施主，你错了，重点就出在你没揪我们。」阿怪严正声明。
「揪你们要干麽？我现在是要你们帮忙我想办法，又不是要请你们跟着去看戏。」
「这位施主，你有这种想法真的太不该了，有句话叫花钱消灾，你今天要是花钱请我们去吃一顿，我们包准会罩你，你忘了我跟阿怪都是跑业务靠嘴吃饭的吗？」
「大师，你们的意思是？」
「三八啦！树爸树妈我们又不是不认识，可以假藉叙旧之名，行蒙混之实，带离前女友话题，保证让你爸妈忘了乔芸的存在，只记得你有这麽两位帅哥朋友。」
「我不记得我有什麽帅哥朋友。」
「靠杯喔！你这席话对得起我跟阿怪的前女友跟前前女友跟前前前女友以及前前前……」
「好啦！你们帅到全天下的女人都因为你们太帅，所以要跟你们分手，可以了吧？」
「唉，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罪过。」阿昇用吃过洋芋片的双手拨了一下头发。
真是随兴到一个恶心的家伙！
「唉，就是，长得太高也是一种困扰。」阿怪对我眨了一下眼。
我差点把手中的洋芋片当作飞镖朝他们射过去。
长得太高太帅真的不是他们的错，而是他们的自大自满，降低了他们的帅度。
肤浅，我心想！
「这辈子我可能无法赢你们的帅度跟高度了，所以麻烦你们可怜可怜我，帮我度过难关吧！」
「好说好说。」
「既然你都这麽开口了，这次，我们就不敲诈你这顿，等下回你领薪水，知道该怎麽做了吧！」阿昇很不要脸的说。
「一定请你们。」毕竟工作也是阿昇介绍，下个月开始，我就能过着正常人该过的生活。
「就这麽说定了。」阿怪跟阿昇异口同声地说，脸上还不约而同露出奸笑。
所谓的友情就是等着看你笑话及等着敲你一顿诈的定义，仅献给世上所有的损友们。
现在怪自己识人不清好像太迟了，不过就道义上还是得相信朋友靠得住。
将老爸老妈带到餐厅定位，接一通由阿怪打过来的电话，假装是前女友打来说临时有事，老爸老妈虽然很困惑但还是选择相信了，我还安慰老妈说乔芸事先有准备礼物给她，但其实这礼物是我下午事先买好的保养礼盒，喜欢收礼物果然是女人的天性，老妈立即一扫乔芸不能来吃饭的阴霾。
接着阿怪跟阿昇入场，设计不期而遇的桥段，服务生还很贴心的让我们并桌而坐，但其实是我早订好位，阿怪跟阿昇就安排在我们隔壁。
自以为天衣无缝，一切都照剧本走，爸妈和阿昇阿怪相谈甚欢时，我安心地如厕出来，正准备走回时，我眼睛的目光突然瞥到一个好熟悉的背影，那背影彷佛和我心有灵犀一般，她回过头瞬间，我彷佛恍如隔世一般，一样的扬起灿烂甜笑，一样的抬起纤纤玉手摆手招呼，只是她这种热烈亲昵的招呼动作再也不是为了我做，而是那个他……
乔芸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因为我在看到乔芸那瞬间，我下意识躲进装饰树後，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没有信心能和她面对面，更没有自信可以跟她说话，嗨，好久不见，这类假仙到让人想吐的话。
乔芸转回头和刚到的男友开心聊着，我趁机快步回到原来的位置。
阿昇看到我去了一趟厕所回来，面有难色，马上在ＬＩＮＥ群组发讯息。
『干麽？去一趟厕所回来，话不会讲了，还一脸看到鬼的模样。』
『乔芸和她男友也在这……』
『靠杯！是前女鬼。』
『你确定没看错人？』
『我现在只希望我爸妈不会想要去厕所，因为经过一定会看到他们，我简直不敢想像我妈认出乔芸瞬间……』
『放心啦！只要不让树爸树妈去上厕所就好了。』
阿怪才刚在群组打完这句，老妈马上站起来说她要去化妆室。
我马上跟着站起身，「老妈，你不能去上厕所。」一紧张之下变成要老妈别去。
「我为什麽不能去？」老妈一脸困惑。
「因为……因为……」我突然不知道要讲什麽理由。
「大树的意思是化妆室现在人很多要排队。」阿昇反应快地说。
「好吧！那我等等再去。」老妈一坐下，我马上偷松一口气。
我战战兢兢，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
「老爸，老妈，我们差不多要离开了，不是还要去修车厂拿车吗？」我拿着帐单准备要去柜台买单。
「是差不多该走了，你们等我一下，我先去化妆室一趟。」老妈说。
「妈，你等等！」
我才起身准备要阻止老妈，马上瞥到乔芸和她男友正要走过来。
不是吧？难道天注定要灭我……
「哇靠……」阿怪随即发出语助词，显然他也看到了。
随着乔芸和她男友越走越近，我整个心跳加速、寒毛直竖，老妈这时突然说她等不及了，一个起身准备要转身朝厕所。
「有地震！」我大声嚷嚷着，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躲到桌子底下。
「唉唷，夭寿。」平常就注重地震防灾的老爸和老妈尽管困惑还是照做。
「真的有地震吗？」阿昇搞不清状况。
「躲好啦！不然等会鬼抓人。」阿怪表示。
「虾米鬼？又不是在玩躲猫猫。」没一会，阿昇马上豁然开朗，「你是说乔芸喔……齁……」说完，阿昇马上摀住自己的嘴巴。
老妈立刻灵敏地说：「乔芸来罗？在哪里！」老妈准备要从桌子底下探出头看，我本能抓住老妈，「妈妈妈，安全第一，要躲好。」
「大树，你是在玩什麽把戏？我看根本没地震。」老爸出声了。
「其实是阿怪说他有话要跟妈说。」我乱说。
「什麽话？」
我向阿怪露出求救的神情，阿怪一副没事把难题丢给我，极度想靠杯我的眼神，下一秒随即出嘴相救。
「树妈，我真的觉得你越来越正，尤其是在桌子底下，这麽近距离看之下。」
「哪有，我还觉得最近变胖一点变丑了。」
「哪里胖，树妈您在我眼里，可是美魔女等级。」
老妈乐得，「美魔女吗？呵呵呵呵呵……」
老爸忍不轻咳两声，大概是在警告阿怪别当着他的面调戏他老婆。
阿怪马上看脸色说：「树爸，你也越来越帅了，简直就是翻版的叶问……」
当下，我不得不佩服阿怪的那张业务嘴，连我爸像叶问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当脚步声过去之後，我心中的大石终於卸下，「不好意思，搞错了，没有地震，大家可以起来了，妈，你不是要先去洗手间一趟？」
「对啊！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当我一起身，眼前映入眼帘的是服务生。
「先生你好，我帮你拿一把新的汤匙来了。」
我正要开口向服务生道歉，身後突然传来令我内心动荡的声音，「这不是树爸爸和树妈妈吗？」
当我转过身去，看见乔芸活生生站在我眼前，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里的震撼，他不是跟她男友去前面柜台结帐了吗？
这麽说刚才经过的脚步声并不是乔芸他们，而是眼前这个自以为我们掉了汤匙的服务生，此时，我内心浮出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靠逼，我刚刚应该要在桌子底下先确认好在起来的。
「是乔乔？乔乔你来啦！」老妈兴奋地拉着乔芸坐下。
「树妈，我早就来了，而且来有一下了，正准备要去柜台结帐。」
「怎麽会？你今天家里不是临时有事？」
「没有啊！我今天跟我……」乔芸一脸困惑。
我立刻插话，「她今天跟她朋友一起来的，他们要谈很重要的事。」
乔芸困惑地望着我，正准备要开口，老妈很快抹除心中的困惑，兴高采烈地对着乔芸说：「总之，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树妈要给你一个东西。」
「什麽东西要给我？树妈真的不用特地为了我破费。」
「怎麽会破费，乔乔，你跟我们大树交往这麽久了，树妈也很喜欢你这个女孩子，大树这个孩子本来就比较迟钝，这次我跟你树爸上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老妈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个黄金的蝴蝶项链。「这个项链是我跟树爸去挑的，觉得是时候了，希望送给我们未来的媳妇，乔乔，你愿意当我们叶家的媳妇吗？」
我真的不知道老妈要来这一招，要是知道，我绝对拚死也要阻止他们这麽做。
「树爸，树妈，谢谢你这麽喜欢我，可是我没办法做你们的媳妇。」
「为什麽？是不是我们大树做了什麽事惹你生气？还是你们吵架了？」
「都不是，是因为……」
「小乔，我好了，走吧！」突然出现的乔芸男友表示。
「树爸，树妈，其实我现在正在跟哲伟交往。」
爸跟妈不约而同看向我，我的恐惧和不安指数直线上升。
「你说他是你男友，那我们家大树呢？」老妈的语气明显不悦。
「大树没说吗？我们已经分手一段时间了。」
我再度感受到什麽叫做空气瞬间冻结，第一次是乔芸提分手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感觉原本结痂的伤口被粗暴的撕开了，这次不流泪了，可是换内心在淌血。
老妈的表情异常地凝重与难看，感觉随时会乎我一巴掌，因为我的欺瞒与不老实，老爸则是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妈，我不知道该怎麽跟你和爸说……」
我从老妈复杂的神情里，看见对我的失望和难过。
「这麽多年了，我以为你会和大树走向红毯，没想到你们还是分手了……」老妈这麽说的时候，我觉得鼻头有点酸，眼睛有点炙热。「你们会分手，那一定是我们家大树不够好，不好意思我们大树给你添麻烦这麽多年，也谢谢你照顾我们大树这麽多年，是我们大树没这种幸运跟没那个福气，既然你已经找到好对象，那树妈妈和树爸爸也只能祝福你。」
「树妈妈你不要这麽说，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但也已经找到各自的幸福，大树身边也已经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漂亮的女朋友？」
「伯母不知道吗？」
老妈一脸困惑，随即猜到，「是筱雨吗？」老妈问我。
我的背脊开始冒冷汗，眼见谎言一个一个被揭穿，先是瞒妈和乔芸分手的事，现在要是被乔芸知道，我先前骗她，大雨是我女朋友的事，我的最後的尊严和面子……
「妈，回家後我在跟你说。」
「这麽说……你住处那些女生的用品，儿子，原来你已经跟筱雨同居？」老妈一脸惊叹。
「妈，我们不要都站在这说，等我结完帐，回去後我在跟你说。」
「对啊！树妈，在这边说太醒目了，我们还是出去说。」阿怪帮腔。
「有什麽好不能在这里说，筱雨这女孩不错，有礼貌又会做人，还长得相当漂亮，妈妈有喜欢，我赞成你们交往。」
妈妈都是最挺自己小孩，我看得出来，妈对於乔芸的男友，有较劲的意味。
乔芸和我分手後交了一个高富帅，在妈妈眼里大雨理所当然是白富美，只是妈不知道，大雨只是我室友而不是真正的女朋友。
「我知道，妈。」
「筱雨电话几号，妈跟她说一下话，顺便问她手好点了吗？」
「妈，筱雨现在应该不方便说话，她出门旅行了。」
「出门旅行？怎麽没有跟你一起？」
「她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
「那怎麽行？一个女孩子自己去旅行多危险，你打电话给筱雨，我叫筱雨让你陪她一起去。」
「妈，真的不用了，她自己一个人就好了。」
「你这孩子怎麽这样？应该对女友更贴心一点，还是你们吵架了？」
「我们真的没有吵架。」
妈也急了说：「那为什麽不能打电话给她？」
最後我也被逼急了说：「因为她不是我女友，随便打电话给她，会造成她的困扰好吗？」
「……」当场一片静默。
老妈的表情从震惊转而愤怒。
我才意识到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妈……我……」
「树爸，我们该回家了。」妈不理睬我甚至不正眼瞧我，迳自往餐厅大门口离开。
「我就知道，那麽漂亮的女生怎麽会喜欢上你这种……原来都是自己吹嘘的幌子。」逮到机会的基男趁机嘲讽我一番，不单如此还搂着乔芸，语重心长地说：「还好你最後选择的人是我。」
我当下干在心里口难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基男带着胜利的表情和乔芸离开。
「干，现在去揍那基噗男还来得及，要不要我们帮你出口气？」阿怪看不下去地说。
「先揍一顿再说。」阿昇边说边准备冲上前去。
「不用了！」我压抑着心里的五味杂陈，异常平静地说：「我先去买单，你们先走没关系。」
「欸，矮树，你父母那边还罩得住吗？」阿怪问。
「大不了我回老家一趟负荆请罪，虽然搞砸了，还是谢谢你们今天和我演了一出戏。」
「那好吧！要是真罩不住，我们可以再让你靠一次。」阿昇拍了拍我的肩。
「是啊！好兄弟，我们比好自在还可靠！」阿怪跟进的说。
我眼眶泛红正要感动同时，阿昇又突然补了一句，「对了，下次可以改请海产店没关系。」
「吃现捞的！卡青。」
当下，我连叫他回家吃屎的力气都没有。
只觉得事情好像发展到很糟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