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车站的正门,我焦急地左顾右盼着。
「该死……早知道就乾脆晚点再出门了……」
距离约定的九点整,已经又过了两个小时。
传了两三次的讯息、甚至拨了好几通的电话给辰陞,却全直接给转进了语音信箱。
「好歹也回个讯息啊──」
我感到些些的不满。
说起来,今天还真是「风和日丽」啊,天上连片云都没有。
骄阳高挂在天上,毒辣辣的阳光刺痛的我的皮肤。
汗水从额角滑落。
我只得一次次地前往洗手间,把脸上脱去的妆给重新补上。
视野的一角,交通号志由红转绿,橙色的倒计时秒数规律地跳动着。
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拥挤的人潮来来去去。
我扫视着那一张张看似相异、却又千篇一律的陌生脸庞,想要寻觅一张熟悉的面孔。
却突然发现,在茫茫的人海中,等待一个特定的人,原来是这样的难熬。
该不会是在来的路上出了什麽意外吧……顿时,我的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
是要再继续等呢、还是应该怎麽办?
我不知道。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同时,突然响起的来电铃声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从口袋掏出手机,我看见了辰陞的头像正显示在萤幕上。
「喂?!」
手忙脚乱地滑开了绿色的接听键,我赶紧将手机的听筒靠向耳边,
『喂?抱歉啊佳雯,』熟悉的声音自话筒传出,
「你怎麽到现在还没出现?!我还以为你在路上出了什麽事情你知道吗?!」
『我睡过头了啦……我等等就出门,你再等我一下。』
「睡过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听着辰陞那样理所当然的声音,我又好气又好笑,
『抱歉啦……昨晚陪你打游戏打太晚了呗!都怪你啦!凌晨三点五点了还不睡──』
都怪我?!
明明昨天晚上──
『好啦、你就先……看要干什麽,打发一下时间吧,我待会儿就到。』从话筒中传来的,是带着些许睡意的语调。
『啊对啊,你那麽喜欢吃鸡,你就自己开个两局打一打、我差不多就到了啦!等我一下嘿──』
「我──」
我还想说些什麽,但没等我开口,通话已经「喀啦──」一声中断了。
再打过去时,却被转进了语音信箱。
我乏力地靠在墙上。
──你那麽喜欢吃鸡,……──
不知道为什麽,这句话竟回荡在我的脑海中、久久没有消逝。
我到底是为什麽会去碰这些手游、电玩的呢……
高挂在蓝天、耀武扬威着的火球丝毫不减炽热。我用袖子擦去滑下的汗珠,一阵无力感袭上胸口。
我看向腕表。
恍惚之间,这都已经差不多要正午时分了啊……
直到将近下午一点,我才看见那个姗姗来迟的熟悉人影。
「慢死了!」
瞧他正从斑马线的另一侧小跑步地移动过来,我也缓缓走了过去,
辰陞顶着一头短发,在艳阳底下也带着些许的汗珠。
「怎麽!那麽!慢!!」
这样难得、久久一次能见面的机会,你竟然有好意思给我迟到这麽久?
「抱歉啦抱歉,我的错,」
我狠狠地搥向辰陞的胸口,辰陞则是向逗弄小孩似地摸了摸我的头──明明这家伙的年纪比我还要小……──
「喏,喝点凉的消消暑吧,」
他反手便递过来一罐饮料,
接过那罐铝罐,沁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我把罐子给靠在侧颈上,想要赶走一个早上的热气。
「哈……──」
冰凉的水珠从我的锁骨滑下,令我不住舒服地吐了一口气。
「……」
一回过头,却看到辰陞那副玩味的眼神直盯我看。
「……看什麽看啦!你、你迟到这麽久的帐我都还没跟你算欸!」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掩饰自己的尴尬。
「唉呦,别那麽计较嘛!饮料也给你了不是吗?」
「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了吧?」我斜眼瞪向他,
「齁哟,难得今天出来约会,别生气嘛──」辰陞一脸漫不经心,
亏你还知道今天是我们的「约会」啊……
我低下头看向腕表。
距离一开始约定的九点,我已经在太阳底下「罚站」了四个多小时。
「都这时间了啊……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顿饭、再看看下午要去哪边逛吧?」
辰陞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你有什麽特别想吃的吗?」一边说着,他在手机上开启了地图,
「嗯……烧烤?」
「霍?今天这麽热,你还想吃烧烤?」
「怎样?不行吗?」
尽管今天的天气确实是热到、彷佛站在室外就会融化一样。
但我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今年的中秋节比较晚,没记错的话是十月初吧。
到那个时间,暑假早就结束、辰陞也已经回到外地的学校去了。
既然到那时候,我们都没办法在这样的节日花些时间陪对方的话,
那这顿烤肉乾脆提前先吃一吃吧!
当作吃个气氛也甘愿。
反正,等辰陞毕业之後,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了!
现在就先忍忍吧。
我默默地在心里打定主意。
「好吧,大概上面三四条街的地方,有间评价还不错的烧烤店,我们就走上去吧。」
辰陞一面审视着手机上的地图,一面和我说道。
「好,那就……等等,走上去?」
我盯着那显示在他的手机萤幕上的小小地图,
哇……看起来有些距离啊……
站了一个上午的双腿,此时正传来了阵阵的酸麻感向我抗议着。
「嗯,就走上去啊。怎麽了?」
辰陞牵起我的手,
「……没事。就走吧。」
我堆起笑脸迎向他。
唉。
一个早上的时间站也站了、等也等了,实在是不差这几哩路,对吧。
等走到店里了再做下来好好休息吧……
是说,尽管只有一瞬间,但我是不是在他的地图画面上、突然弹开的搜寻纪录中,看见了诸如「摩铁」这样的关键字啊?
……
嘛,怎麽可能啊。
一定是我看错了吧?
我甩了甩头,把这样模糊不清的画面给赶出脑袋,一边跟上了辰陞的脚步──
「喔对了,刚刚帮你带的那瓶饮料,29块。等等再给我就好了。」
「……喔。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