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歆茹觉得连秋雨不太对劲。
离开服务处的棚子走回教室的路上，连秋雨罕见的一句话也没说，她想主动提起话题聊天，但见连秋雨的表情凝重，一副就是需要自己安静的空间，她又不好意思打扰到他。
佟歆茹想到那个眼眶泛红，鲜少露出悲伤的夏未。她印象中的夏未是个天天吵闹，面带笑容的女孩子，看见她一脸快要崩溃的模样，显然就是连秋雨说什麽或是做什麽才会这样的吧。
刚刚她和姜远离开期间，肯定发生是什麽事情。
佟歆茹瞥向微垂着头，背靠墙坐在角落座位的连秋雨，她拉开他旁边座位的椅子，弯身坐下。
她知道，连秋雨其实表面上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但他一直都非常关心着夏未。她想起第一次开会时自己跟秋雨说的那句话，那也是她观察很久得出的答案。
「秋雨，你为什麽会想要和我交往？」佟歆茹不打算继续隐藏下去自己的这个想法，她直接开口，口气不容许连秋雨退缩。
连秋雨仍是垂头，彷佛像个失魂落魄的丧家犬狼狈不堪，佟歆茹见他这样一肚子火，她皱眉，抿唇抑住自己的不悦。
「连秋雨，我在问你问题喔。」她伸手摇晃他的肩膀，逼迫他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睛。「你是抱着什麽样的想法跟我告白的，我想知道。明明心里装着其他的女孩子，却还是假装没有这回事来向我告白，你别自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可以隐藏的我什麽都看不出来！我看得出来，因为我在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喜欢上你了！」
一次说出这麽多话，佟歆茹喘了几秒後将剩下的话说完。
「即便知道你在意夏未，我还是很不争气地喜欢你这家伙，所以、所以……」
她用力眨去自己快要落下的泪。
「拜托你不要再多让一个人在乎你的人伤心，好不好？」
几近恳求的语气。连秋雨抬眸，轻柔地抚去佟歆茹眼角的泪珠，他起唇，声音低哑。
「对不起，我当初……抱着其他的想法和你告白，真的对不起。」
连秋雨觉得自己有够恶劣，他根本不配眼前这个为自己哭泣的好女孩。
「的确那时候，我没有喜欢你就告白，甚至提出交往的要求，我这里跟你道歉。」连秋雨望向窗外远处不明显的服务处棚子，他看不清站在里面的那个身影。
「我一直在想，和她这样的相处模式并不能保持原样不断地持续下去，我终究会干涉到她，害她不能往其他方向发展。然而这样的感情到底是什麽？是因为我喜欢夏未，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其他的理由，我想不透。」
连秋雨忆起方才夏未所说的那句关键话语。
「……果然我啊。早就习惯有你存在的生活了吧。」
他也是习惯有她在的日子，所以每件事情，总是不自觉地会往她那边去思考。
「直到有人说我们同为认识多年的邻居，对彼此的熟悉都可以作为一辈子的伴侣，我突然觉得不对了。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他知道夏未喜欢什麽、讨厌什麽，生活作息和坏习惯都知道的非常清楚，因为多年来的相处，他对她的了解随着时间推移增加更多。
他没有想过幼稚园的相遇，竟是让他认识一个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家伙，而这家伙居然会陪自己一路成长，直到现在。
「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喜欢夏未的，但自从被这样说之後，我明白了，自己对夏未的感情早就不单单是我曾经认为的喜欢。」
连秋雨轻轻一笑，将视线转回已经停止落泪的佟歆茹。
「我希望自己能够逐渐走出夏未的生活，让她不因为我受限成长，而我也想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他忍着脚痛站起身，随後弯腰鞠躬道歉。「歆茹，抱歉，我觉得要不要继续交往的决定……应该交给你。」
连秋雨不知道此刻在他面前的女孩神情如何，他又不敢抬头去确定，只见一阵子的沉默之後，对面的轻笑声拉起他疑惑的目光。
佟歆茹也站起身，她双手轻捧连秋雨的脸颊，让他抬眸看着自己。
「你忘记我刚说的话了吗？」她脸颊微微泛红，「我说，我喜欢你，所以分手的事情免谈。反而我希望……」
连秋雨看她，等下一句开口。
佟歆茹踮起脚尖，额头轻抵连秋雨的，她勾起笑容，起唇诉说自己的心愿。
「希望你之後的目光，可以放在我身上。」
连秋雨笑了，他握住眼前女孩的双手。
「我答应你。」
他希望自己和夏未都能够获得幸福，可以获得更多的成长。
所以他必须走出曾经熟悉的那条道路，另外为自己开辟出新的路前进。
而他深信，在新的路途上，他会有佟歆茹陪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