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直到那天一向严肃的父亲落下了眼泪,他看着父亲将小小的衣服放入盒内,用尘土覆盖住盒子,在上方堆起了小石堆。
他问父亲为什麽要这麽做,记忆中坚强的人默默抱住了他,粗糙的手有些颤抖。
他记得父亲说:这是为了让弟弟找到睡的地方。
父亲说完就先离开了,留他一个人站在尚未开花的树下,茫然的看着那冰冷灰白的石子。
他不明白,明明弟弟就在自己旁边不是吗?
他侧过脸,看着一脸茫然无措的弟弟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定下了心。
是啊,他在这里。
玄偃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属於社办的装潢。
……他这是梦游到社办来了吗?
钝痛感敲打着脑袋,玄偃低吟了声,有点想找面墙撞一下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疼痛。
「疼?」一个不算陌生的清冷声音在身侧落下,玄偃一愣,快速的转过头,对上一双暗紫色的眼。
君忆朝。
「君学弟……?我这是、梦游走过来的?」玄偃茫然的看了下社办墙上的时钟,十一点四十分。
「不是。」君忆朝淡淡的开口,那声音像掺了冰渣子一样,莫名有一种鄙视感。
不过玄偃也知道这学弟的性子,不太在意对方冷冰冰的态度。
「行吧,嘶───」玄偃坐起身,结果这一动作让他的脑袋更痛了,没忍住抽了口气,一手按住了头,「不好意思啊学弟,能帮我从旁边的小柜子拿普X疼吗?」
君忆朝看了他几秒,转身走向社办放药的柜子。
玄偃在疼痛缓下来後放下手,结果一抹淡粉擦过他的眼角,缓缓落到他大腿上。
樱花花瓣。
……所以不是他作梦吗?
这时候一双好看的手伸到他眼前,君忆朝拿着水杯和药,静静的看着他。
玄偃道了声谢,接过东西吃下。
「那东西跟着你很久了。」在他吞下药後,君忆朝突然开口,内容让玄偃差点把水喷出来。
「咳……学弟你……」玄偃以防万一把水杯放到桌上,错愕的看向一向话少又不怎麽主动提起话题的学弟。
君忆朝静静的望着他,语气平淡:「有人强制唤醒了他,目的是杀你。」
玄偃张张嘴,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玄偃有个秘密,一个连和他认识十几年的萧霄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他的弟弟在他五岁时死了,被他们的後母害死的……其实一开始後母想害死的是他们两个,但只有弟弟死了,自己则在鬼门关前徘徊了几个月後苏醒。
在他醒了之後父亲带着他帮弟弟做衣冠塚,小时候他们住在京都的,所以将弟弟葬在了家後的山上,一棵最老的樱花树下。
为什麽是衣冠塚?因为当时後母在他们的颈动脉和四肢动脉上划了一刀後,就把他们丢到海里,之後他找回来了、弟弟则在一个月後被找到,几乎没有完整部分的身躯在沙滩上被发现,测了DNA後确定是弟弟。
那时候父亲像老了好几岁,他不敢问後母去了哪里,一直到父亲在他高中毕业後因肺癌过世时都没问过。
他还记得後母为什麽会想杀他和弟弟。
因为他们『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