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一甩袖,四周的居民们就纷纷倒下,她的眼眸直直看向那儒雅的白衣男子,而他身边的黑衣男子则神情戒备。
儒雅公子边咳嗽边看向眼前的女子,眼神交会的一瞬,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了。
这是怎样的一名女子呢?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一丝属於这尘世的污浊,她只是静静站在那边,你却能感受到她肩膀上担着许多的重量。这女子第一眼会让人觉得惊艳,第二眼就会慑服於她的冷,第三眼,灵魂将被掳获。
儒雅公子不自禁的开口:「在下尧琴。」
他身边的黑衣人感到十分惊讶,公子从未主动和陌生人说过话…而今的反常是为何?莫非老爷之前说的预言,将要开始印证?
孤星隐世,九星沉浮;孤星现世,九星竞出。孤星艳世,九星夺珠;孤星离世,九星殒乎。
尧家世世代代都有预言的能力,尤其以前任当家尧典的预言最为准确。他曾在十八年前龚氏篡夺尘氏江山後,受邀在登基大典上进行预言。
尧典说,未来势必会有九名被上天选中的真命天子抢夺天下,但这九人的命运全部系在『孤星』身上。皇帝听後龙颜大怒,将尧典按下了妖言惑众的罪名,当场斩立决。
当时的公子才六岁,亲眼看着亲爹被处斩,惊吓过度的公子从此落下病根。无论怎样的仙丹妙药都治不好公子的病,大夫还说尧琴活不过二十五岁。
当初尧琴出生,尧典观天象,知道自家儿子有其天命,於是保护的非常周到。
那时候尧家上上下下几乎都受到牵连,最後只有尧夫人和尧琴活了下来,之没有被皇帝迁怒,也是因为『瑶琴公子』的名声太过响亮。
抓周时手抱瑶琴,自小对音律的体会高於常人。四岁便能以琴艺打败宫中乐师,五岁时已创出百余首意韵极高的琴曲,世人争相模仿。
尧典死後,瑶琴公子一病不起,等到十岁才又开始谱曲,功力更是精湛,只是那时候公子就再也不多话,也不和府外的人有所接触,连皇帝邀约宫宴,也再三推辞。
世人说瑶琴公子长相绝美,他谱出的琴音,让人癫狂迷醉;世人说瑶琴公子不沾染尘世,所以他的琴音才能这样澄净。
他的精湛琴艺、他的绝色容颜,让刑天土地上的所有人民都知道瑶琴公子,更有画师在尧家外头等待数载只为看他一眼,捕捉他不似凡人的俊秀神韵。
墨染看着尧琴,清冷的眸光没有温度。对她来说,纵使眼前的男子长的怎样俊逸,那也不过是副皮囊。
「我在等你。」墨染不拐弯抹角,她对着尧琴伸出手。
尧琴身边的黑衣男子发觉主子的眼神不对,便抓住了尧琴的手让他不能往前。
黑衣人怒目看着墨染:「你是谁?」
墨染没有理会他,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尧琴,只是眼中的倦怠和肃杀之气越发浓烈。
尧琴猛然回神。
「姑娘,你为何要等在下?」尧琴站在原地,澄澈的目光直直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他承认,第一眼看到她,他感觉到心跳。好像他这二十几年来,就是一直在等待遇见她,哪怕只是一眼,他也心甘情愿。
「九龙之一瑶琴公子。」墨染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嘲讽,「我是孤星墨染。」
尧琴和身边的黑衣人双双颤抖了身子。
墨染不笑的时候孤傲,看得出她不屑一切,再怎样华贵或珍稀的物品都入不了她的眼。她给人的感觉是不屑交际、冷淡疏离,她的冷情是从内而外散发的,没有压抑也不会刻意讨好。
但她一笑,那本就精致的五官变得风情万种,冷然变成魅艳。这样的女人,无论要人付出什麽代价,只要她回以一笑,就让人甘之如饴;这样的女人,纵使平时多麽冷情残酷,只要一笑,就让人葬送真心。
会爱上她的。没有人能抵挡她的魅力。
「你…就是孤星?」尧琴声音有点颤抖,他想不到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人,竟是这样有致命魅力的女子。
一想到自己的命运在她手中,他竟然有种骄傲的感觉。
「你必须跟我走。」
黑衣人终於放开对尧琴的禁锢,而後者毫不犹豫的向前握住墨染冰冷的手。
温热的温度从手心传来,墨染几不可见的蹙眉。多少年了?这就是人的温度?当初尘歌强硬的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背撞上他的胸膛,然後生性冷淡的她,从此把心交给了他。
尧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虽然知道这样不合礼仪,可是他不愿放开!此刻,尧琴真的有想过生生世世。
他抬眸,纯净的眼眸此刻有些深浓。这麽多年他从没有想要得到什麽,但是…他想要待在她身边…
墨染回神,不自在的轻咳两声,她抬眸看着眼前苍白的绝世容颜,说道:「你的旧疾,我今日为你医治。」
洁白的素手抚过尧琴的脸蛋,另一只手放置在他脑後,墨染轻轻拍一下他的额头,一团黑气穿出尧琴的头部,细看的话能看到里面有很多的记忆。她把那团黑气收入左掌中,右手再慢慢抚上尧琴的胸膛,用力一拍!
「咳!」尧琴口中喷出黑血,黑衣人马上上前扶住他。
「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麽?!」黑衣人眼中有杀气,又有浓浓的担忧。
墨染面无表情的往尧琴乘坐的马车走去,她一翻身,进到马车里面。
「焰,别对墨染姑娘无礼。我觉得我好多了,这麽多年来…从未有如此轻松的感觉。」尧琴提气,发现心脉畅通,一股真气涌上心头,四肢渐暖。
黑衣人也发现尧琴的改变,因为尧琴的脸色变好了,就在一瞬间,绝世容颜变得更加风华绝代。
「公子,属下带你回马车吧。」黑衣人小心搀扶着,两人走到马车前面,互看对方一眼,然後对着马车里的墨染行一个大礼。
「我家公子重病多年,大家都知道公子活不过明年腊月。今日来此只是要在这里修葺房屋,公子想安静的离开人世。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焰愿意为姑娘肝脑涂地,以谢大恩!」
「墨染姑娘,尧琴谢谢你,我也如焰一样愿意跟随你、对你忠诚。」
墨染面上依然平静,眼中却有些温度浮现,「我不需要。」
黑衣男子和尧琴征愣的抬眼,只见墨染倚靠在窗边,一双美丽的冷眸盯着他们:「我很强大,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我。」她微笑:「可是懂得报恩的人我很欣赏,你们日後跟在我身边,只要你们对我忠诚,我必保你们平安。」
此刻墨染周围的气场变得平易近人,虽然还带着一点冷漠,但这样的冷不会太突兀,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人与人之间的界线和温度,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我只要你们记得一点。」她语气突然冷下来,「我不是你们争夺天下的工具。」
她这话是对尧琴说的,他是命定的九龙,或许会对皇位有希冀。原因?也许是杀父之仇。
「墨染姑娘,尧琴绝对不会这麽做。」尧琴非常诚敬的看着她,「我与姑娘相遇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知晓姑娘的能力,我是凡人的躯体,不敢与姑娘相比。」
墨染闭上眼,「你们都上马车吧,尧琴旧疾被医治的事暂且别让人知道,我跟你们回去,有人问起我是谁?你们只需要说我是外地来的大夫。」
两人点头,由黑衣人驾马,尧琴坐进马车和墨染一人坐半边。马车空间很大,两人坐着尚且不会感到拥挤。
离去前,尧琴问:「那些居民们,墨染姑娘如何处置?」
墨染没睁眼,淡漠回答:「我们走了他们就会醒。」
尧琴微笑,知道墨染虽然为人淡漠却非无情之人。
他低声吩咐焰,马车往来时的路离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墨染掀起帘子看着四周略显荒凉的景色,眼中读不出任何情绪。尧琴的腿上放着瑶琴,时有时无的弹奏着,不弹琴时就抬头看墨染的侧颜。
「尧家世世代代,都是占卜预言的能士。」尧琴突然说道。
「家父预言的凭藉是水。柳枝沾露、随意洒向三处,看图意便能以此预言;祖父的凭藉是星子。光影微弱或闪烁、色彩红或黄,借此通天意。」尧琴轻笑,「只是尧某无知,尚且不知自己的凭藉为何?」
墨染淡淡的看着他:「想必你的长辈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掌握诀窍,你只需慢慢钻研,总有一日能做到。」
「我连占卜都做不到,只会弹琴…更别说保护自己了。」尧琴看着自己的手指,上头因为弹琴而布满厚厚的茧。
自己究竟有哪里特别,竟被选为九龙之一?
「现在你体内真气已畅行无阻,配你琴音如何?」似不经意的,墨染轻轻拨弄琴弦,接着释放真气,只见真气如银针四射,伴随琴音的终止而消逝。
尧琴讶异的看着她,她在教他如何自保…「尧某谢过墨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