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一早，我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美术教室备妥压克力颜料。
我准备了黑色和红色的颜料，前去和凌空见面。
「祝娜？所以你怎麽会约我一早见面？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凌空的目光停驻在我手上的颜料和莫名的塑胶袋，挑起眉，「你要做什麽？」
「你是篮球队的吧？可以带我进去你们的休息室吗？」
「当然。」他的眸中充满笑意，再次露出观察动物般的神情。
篮球队的休息室很大，每个队员都有自己的置物柜。
「白晨邕的置物柜是哪一个？」
「找他要做什麽？」凌空指了指隔壁行最上排的其中一个白色柜子，「他是篮球社而不是篮球队的，所以置物柜和我们不同行列。」
「你等等就知道了。」
我动手开始挤颜料，木柜白色的漆料更容易上色，因此随便挥了几下，我豪不费力就完成了旷世巨作。
只见他的柜子外层写满了脏话和咒骂，我就是尊崇汉摩拉比法典的以牙还牙精神，尽管我认为自己还比较吃亏一点。
「祝娜？你疯了吗？」凌空仰天大笑，「虽然和他打过很多次篮球，也算是熟识了，但我真的也看他不爽满久了！架子摆得有够高，不知道在傲慢什麽的。」
我满意地拍了拍手，「那你要不要也写一点？他这个人果然很差劲，连你都讨厌他。」
「你都写满了！」他没好气地笑了笑，随手拿起一旁的篮球投框。
当然，只破坏置物柜表层实在没有什麽杀伤力，我打开木柜，里头有一些杂物和篮球鞋，因此，我从塑胶袋中拿出大蒜和腌渍了两天的厨余，随意扔在柜中，最後满足地关上门。
希望他下次打开置物柜时，这些味道能把他呛昏。
*
回到教室，这是我第一次这麽早到校，教室同学寥寥无几。
「祝娜！你竟然那麽早来？所以刚刚她们说的是真的罗？」蒋禾雅，一个有着亚麻绿卷发的女孩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和我说话。
「谁？你在说什麽？」我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她是我唯一知心的朋友，个性总是大喇喇又豪放爽朗，曾因为打工而休学过一年，比同龄都年长一岁。
「刚才我进教室的时候，班上有一群女生说你在左校区跌进水池了！我刚才还不怎麽相信，想说这个时间你应该根本还没来学校才对。」
我眨眨眼，静静地问：「你看我这样看起来像从水池里起来过吗？我怎麽可能做那麽蠢的事？」
「太可惜了，她们还说，白晨邕在一旁还把外套给了你，直呼很羡慕之类的。」禾雅一脸不屑地说，她一直都很仰慕白晨邕，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群小粉丝的花痴，「不过我也真的挺羡慕的。」
「啧，像你这种犯过所有校规的人怎麽会喜欢他那种看起来有够无趣的人？」
「谁说我喜欢他了？纯粹欣赏，懂吗？」她特意加重语气，然而却随即恢复严肃，「我还不知道什麽时候会想再靠近男人。」
我保持静默，绷着表情。
也许就是同病相怜才会特别合得来，我们都为了一个人麻痹了心。
但在爱情观这方面，我和禾雅有着完全不同的见解，她选择不再靠近，彻底断除会悲痛的可能，我则沉溺於男人之中，试图用崭新的记忆淹没伤痛。
「所以那个人是妮渊罗？不是你？」她撇开话题。
我扯了扯嘴角，并点点头。
会这麽傻，又被误认成是我的，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双胞胎姐姐裴妮渊。
裴妮渊在我父母离婚时被分配到和妈妈一起住，因此我们从八岁後就很少见面。
但我自己也明白，我俩的外貌的确是一模一样，无论身高、体重、每一个五官之间的距离，甚至是声音，都无从辨别，要不是我染发又化了浓妆，绝对分不出谁是谁。
倒是有一个天壤之别的特点，那就是个性和气质这方面的内涵，她是众人口中的标准傻白甜，还是音乐班才女，成绩也是全校前十名，性格娇羞又没胆识。
「说到白晨邕，你听说了吗？他的置物柜被某个王八蛋涂得乱七八糟，里面还被放了非常恶心的垃圾和厨余，据说整个篮球休息室都臭掉了，而他那双要价上万的球鞋也染到了臭味。」禾雅满腔怒火，嗓门大到一旁的同学还颤抖了一下，「真是太过分了，可惜我不是他的爱慕者，否则老娘一定帮他讨回公道！」
「消息传那麽快？」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本还想说臭味能薰久一点的。
「你怎麽会知道？你不是刚到教室吗？谁告诉你的？」
「是我做的啊，不然你以为我怎麽会这麽早起床？」我面不改色地回答，心中有些快活。
「什麽？」禾雅拍了下桌子，发出轰然巨响，这情景反而更激起我的快感，「为什麽要……我怎麽不知道你认识他？」
我豪不在乎地耸耸肩，余光也瞄见一旁的其他女同学，在听见消息後纷纷震惊地交头接耳。
第一次如此冀望那些八卦能传得快些，最好让白晨邕也知道，凶手就是我，我们虽然穷，但也是不好欺负的。
「那你会去明天的篮球友谊赛吧？是篮球队和篮球社联合举办的分组赛，几乎所有球员都是校队的菁英。」禾雅为了避免一旁的的八卦女生们继续偷听，很快转移了话题，她总是能在许多层面透露出自己隐藏着的细心。
「当然不会啊，我为什麽要去？」
「篮球队耶！凌空啊！我上次答应他要说服你去看比赛了，我可是还收了他一顿吃到饱晚餐的费用！」
「你……你怎麽又擅自做这种事了？」我叹了口气。
「好嘛？就当救救我，我没钱还他了啊……」
我眯起眼，无奈地答到：「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