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勇者救美，祭司善後
「咳咳咳……咳咳……」夹杂喘息的咳嗽声回荡在整个空间。
清水伸长了手用力扳着经年累月都落锁的窗，当它终於顺着推动的方向滑开之际，一蓬灰尘也跟着飘散，她连忙掩着口鼻转头回避，却不免还是引起气管一阵激烈的反应。
微风捎着含氧量十足的新鲜空气灌了进来，她却还来不及吸取，身体就因为不小心踩空失衡的作用力往一旁跳高的软垫上倒去──
「……里面有人吗？」
歪倒的瞬间，她听见门外传来一声迟疑的问句。
而器材室外的越前龙马正看着被三四只交叠在一起的扫地用具卡死的门锁，大概猜得到自己可能撞见了什麽麻烦的事情，却犹豫该不该搀和这淌浑水。约莫迟疑了三秒钟，微弱的正义感才战胜了怕麻烦的性格而开口。
「有……咳咳，帮我，开门……咳咳咳咳…」
没预期到真的会有人应声，越前很是不郁地蹙起秀气的眉宇。
他只是不小心午觉眯过了头所以才会偶然在这个时间点经过这里，也真的只是这扇门的造型实在有点诡异所以忍不住murmur一下而已。
他从来都不是古道热肠愿意救苦救难的人，这还是开学第一天，不免让他想起刚回到日本的时候，问个路也能问到个方向感歪了180度的小笨蛋结果连比赛都没打到的事情。
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之间冥冥中可能有什麽关联，而且多管闲事的後果总是不太美丽。
虽然如此，但违反道德底线的事件就在自己面前发生，还是得救援一下的。
臭着脸拆下扫具，龙马思考过自己大概会目击的场景，无非是狼狈而不堪，尴尬并且窘迫的。
可是清水秋尘却不一样。
一直到自己的爱情与她再也画不上等号的年岁，越前龙马都还记得他们初见时，身陷危困之中少女所绽放出的霎那芳华──
丢开最後一只卡在门轴与门把之间的长柄刷，阳光跟着他推门的动作灌入幽暗的室内。
灰尘、掌印、一双弥漫着水雾，却熠熠生辉的黑眸。
几乎是看清楚她的瞬间，他就明白眼前的人为什麽会遭受这种对待。
她太漂亮了。
可是自己也并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女孩子，天天跟越前奈奈子朝夕相处，可以说越前龙马早就对所谓的漂亮感到麻木，甚至已经免疫，然而清水秋尘却打破了这个认知。
无一处不是恰到好处，彷佛刚好嵌合了人们认知中的美好。
眼前的女孩就是这样的存在。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难以见容於同性。短短几秒里，龙马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事後回想起来，从被救出到几分钟後他们分别，她的表情一直都淡淡的，却淡出一股逼人的艳色。
记忆里他从没有见过都已经负伤还能淡定如斯的类型，女生不都是受点小伤，就大惊小怪得不行的生物麽？少年暗自腹诽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体育器材室里的那抹身影飘去。
「你……没事吧？」停滞了好几秒，他才听到自己打破沉默的声音。
那个漂亮却古怪的女孩艰难地从软垫上回到地面，脚步踉跄，「还行。」
语气轻描淡写得，好像她只是来这泡了杯茶，唠嗑完，然後正准备离开。
「你的脸、」他顿住，斟酌着措词，脑子里将自己所熟知的英语跟日语单字都扫荡过一遍，却发现不论从哪一个语源都找不到不唐突的语汇，於是龙马最终也只是瞪着那几道破坏美感的伤痕，不知道该怎麽说明才好。
清水却抬眼看着他，泰然地笑了笑，话里却刚好绕过他在意得不得了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谢谢你帮我开门。」
说完她就一拐一拐的移动，朝他所在的门外走来。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停顿的打算。
而龙马终究没能忍住。
就在她打算像个没事人走过自己身旁、方向却不是医务室的时候。
「喂，你受伤了。」
少年拦住女孩，隔着袜子都能看出脚踝不寻常的肿胀，估计是扭伤了，而且还扭得不轻，更别说左脸颊上那醒目的红印。
「我知道啊。」
「医务室在另一边。」
「我知道啊。」清水歪了歪头。
「你知道？」不，她一定不知道，她绝对是路痴──
「我知道啊。」
「……」越前龙马不说话了。
而清水秋尘在他无言以对的目光中好整以暇地捋齐耳边飘飞的发丝，微微一笑：「你还有什麽事情吗？」
「……没。」被有事的当事人这麽问，他顿时有种腹部中拳的闷痛感，郁郁不乐地收回横在她身前的手臂。
大片大片洒落的阳光被树叶间的缝隙切割成细碎的光点，宛如白日里落了地的星辉，在她缓慢前行的脚下一路绵延，带出一股低调的奢华。
「喔，对了。」
她蓦地转过头来，打量自己身上那套崭新而宽大松垮的青学制服，暴露在女孩直率无所遮蔽的目光之下，越前龙马感觉胃部窜过一阵陌生的抽搐。
「下次不用敬语可是不行的唷，小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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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名有些仗义，却又不过份热情而且别扭得可爱的新生後，清水秋尘便往女子更衣室的方向前进着。
正如龙马所疑惑的那样，医务室并不是她此刻考虑前往的处所，除非她打定主意将事情闹大，但显然不是这样。
运动服所能遮掩的地方实在少得可怜，许多痕迹正堂而皇之地向空气宣告她不久前刚刚经受的对待。
教人一目了然。
原来人性真正的丑恶是这样的，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呢？以爱之名的迁怒承受起来，只让她为那些人感到万分怜悯而已。
「清水──」
还差一个转角的距离就能将女子更衣室的吊牌收入眼帘，一声隐含忧虑的叫唤却在此刻率先从转角後传来，缠住了她的足踝。
「不二学长……？」清水有些讶异地望着来人，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表，确认现在并不是对方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时间：「你怎麽会在这里？」
先是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紧接着眉头却又皱起，少年的步伐看起来略显急迫，她还没想明白上一个问题，他就丢了下一个过来：「痛吗？」
「还行吧……」耸了耸肩，一双漂亮修长的手便滑进视野，她下意识偏头避开他扬起的指尖，然後在短暂的尴尬後选择假装什麽都没有发生：「我没事。」
「……」
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
她真的有轻易惹火人的本事，纵使性格温缓如不二，此刻在她表现出抵触任何人关切的下意识举动里，也难掩冷肃，终於找到人那瞬间松懈下来的紧绷，转而被怒意取代。
「你以为自己这样就不会麻烦其他人了吗？」
清水诧异地抬眼，两泓冰蓝色的眼眸却冻住了她的视线。
「如果不是刚好被我撞见，桃城跟海堂也许到现在还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找你。」
「你以为什麽都不说就能独自承担一切，却不明白这样才是让最多人为你担心的做法。」
「曾经我以为你很成熟懂事，如今看来，你也不过跟那些以自身感受为首要，却浑然不觉已经对他人造成困扰的小女生一样。」
「……」愣愣地没有回话，女孩跟男孩视线胶着，却没有任何一方打破沉默。
一阵让人窒息的僵持。
她这是被训话了吧？是吧？
对象甚至还是以温和形象见着的不二周助耶……
清水还兀自沉浸在有生以来难能可贵被斥责的新鲜感受，那个才冷着脸教训自己不懂事的人就猛地将她收入自己怀抱里──
「不、不二学长……」
她想挣扎，然而少年却以难以撼动的力道掐死她所有的不安份──
「你没事就好。」
清水缩着肩膀的身体轻轻一震，已经发到舌尖的拒绝在空气中化为无形，眼里闪过一丝错杂的情绪。
听着就在耳边晕开的叹息，本欲推却的小手默默地，垂了下来。
这个人，好像有那麽一点点，让她感动了。
--TBC
二哥哥开始出招惹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