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对正值暑假期间的都市青年而言，实质上的意义不大，无非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用手机，或是由一个人打电动变化到一群人线上连结打电动。
有时候，张沐凡会感觉到这个城市距离他很遥远，他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在决定搬家的今日，恍然发现那些看似热闹又繁华的大厦、街区，却连一个留恋的事物都没有。
他将衣柜的衣物简单收拾到行李箱，与玄关前的其他包裹、物件摆在一起，整体的东西虽然多，但被堆叠的井井有条，他已经尽可能的让东西不显得凌乱，却仍有婆婆妈妈经过时，对他投来不友善的目光。
「放这麽多东西，当街道是他家的吗？」
「就是……别人都不用走了吗？」
张沐凡全当没听见，也不想去解释自己准备搬走了，毕竟那些人根本只是为了找个目标嚼舌根罢了，他又何须在意？
在这条不怎麽繁华的小街上生活，虽然街坊邻居不常来往，他也从来不知道隔一道墙的隔壁究竟住着什麽样的人，但他却学习到，虽然人与人之间毫无温度，但是一做不好一件事，隔几天便会落人口实。
房间收拾完後，他对空无一物的房间深深看了一眼。
他们租的无电梯公寓老房，一共就两间房、一个小客厅及一个简单的厨房，起初刚搬进来时，水管时常漏水，没几天客厅的插座也烧坏了，房东还怪他们应知道老房子电路老旧，不该在厨房之外的插座用热水瓶。
那阵子，他天天都去租屋网上刷新贴文，分分钟都想一找到更好的就离开这个地方，但奈何房子老旧归老旧，离学校及市中心都算近，屋主给的价钱也还算尽人情，後来才慢慢习惯下来。
他在心中郑重地向这边告了别，阖上房门，一身轻便的黑色宽上衣及牛仔裤，一路出到公寓大门口接应搬家公司的人。
不久，一位中年妇女也从楼梯上下来，身後一个小女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後面。
女人看见张沐凡时，他正在与搬家公司通话。
他听见儿子和对方再次重述一遍地址，期间伴随几句简短的回应後，通话便结束了。
这阵子多亏了他，无论是搬家上的、学业上的，他都办的乾净俐落，没让她操上半点心，连未来户口的迁移、他们兄妹俩的转学手续都事先处理好了。
别人家都羡慕她有个聪明能干的儿子，但身为母亲，她的内心十分了解自己儿子这一路走来的变化。
话少了，也变的不怎麽常笑。
这段日子除了帮忙家中的大小事外，她没有看过儿子有其他的闲暇活动，假日也待在房间里计画着未来的每一步，他准备的功课也从来没事先和她商量，一直以来默默地收集资料及做计画，她会得知也纯属是在打扫儿子房间时，无意间捡到落在地上的笔记本，这才看见内页里居然满满的明细及计画笔记。
事实上，有一个愿为家里付出心力的孩子，心里并不是没有感动，只是，看他沉默的把重担扛在自己身上，其实并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毕竟，他才十七岁。
女人安静地走到儿子身边站定，「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没事，不辛苦。」一如既往的惯用回答。
不一会儿，张沐凡感觉衣服微微一动，顺着方向望去，原来是妹妹小璐正攅着他的衣角。
他听见她「呜咽」一声，却再没敢哭出声来。
小璐还小，但是年纪轻轻却已经学会如何去忍耐，不给家里添麻烦，他心中一紧，轻轻将女孩捞进怀里，身旁却在此时响起一句微弱地「对不起」。
轻拍女孩後背的手一顿，侧头便看见自己的母亲，低头似在隐忍些什麽，另外……
好像瘦了。
天知道他最不想从家人口中听见的话，就是道歉，明明是一家人，有难同当的简单道理，他懂，也从未想过要抱怨什麽，一直以来的努力，也只是希望能尽可能撑过低谷期，而他也快要做到了。
他唯一想要的，就只是妈妈不要在露出这副对他有亏欠的表情。
他轻叹，「不是说过了吗？没有什麽好道歉的。」
「你都要升高二了，学业都要开始变重了，还让你转学……」
「我成绩不是向来都保持得不错吗？在哪边读都一样。」
「你跟现在同学分开了，应该很舍不得吧？」
他眼神微微一黯……
『喂，听说张沐凡居然找人借钱耶！他也有今天呐……』
『活该罗！以前家里有几个臭钱就跩得跟什麽似的，没想到啊……摔得真难看。』
「……也没什麽值得留恋的人。」
「什麽？」
声音太低，城市的喧嚣总是易掩盖住人与人之间最原始、单纯的交流，女人一时没听清，也错过了参与儿子学校交友话题的机会。
「我说，现在网上联络很方便，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就好，还有就是……」女人踌躇地瞥了儿子一眼，最终试探地问：「你爸的事……」
「这件事情上你最不需要道歉。」
就算一次也好，她无非是想聆听儿子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偶尔怪怪他们、发发脾气，都比现在这样不流露半点情绪要来得强。
这次的母子谈心算是又一遍以失败告终，她只好转而摸摸儿子触肩的发梢，牵强地转移话题。
「头发……是不是很久没剪了？」
「是有一段日子了，我会看着办的，你就不用担心。」
「好……」女人轻扯嘴角，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也是，之前的事情都不需要她担心了，剪头发这种小事又算的上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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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哈罗，初次见面，我是鸭鸭，第零章主要会大概解释一些男主的背景，後面会有和女主角初遇的始末，只有这里会出现男主的视角，埋的伏笔也会在正篇解释，谢谢大家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