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钟声响起，监考老师命令：「停笔！把考卷从後面传过来。」
我转身想拿孟易辰的考卷，却被後方铺天盖地的低气压震慑了。
孟易辰单手支额垂着头，右手握笔重重压在考卷上，用力到指节微微泛白，似乎很气恼的样子。
「收考卷了。」我出声提醒。
他情绪收得挺快，马上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手一抽将考卷递给我。
我接过考卷偷偷瞄了一眼，好几题都空着没写，有的写到一半没解出答案，答题量明显比我还少。
第二节考的是英文，背後的孟易辰不再躁动，只有快速书写的声音。
下课收卷时，我转身後又是一愣，那家伙居然趴在考卷上睡大觉。
「同学，收考卷了。」我轻敲桌面。
孟易辰懒洋洋地抬头，神色满是困倦，抽出考卷递给我。
我又扫了一眼，他的英文考卷写得满满的，作文内容乍看很流畅，漂亮的字迹阅读起来十分舒服。
难道他数学特别差，英文才是强项？
这不太可能，因为单一科成绩很差的话，应该无法挤进西伦高中班排或校排前几名。
时间来到下午，第一节考的是国文。
考完，我转身想收考卷时，再度瞧见他的考卷留了许多空格没写，我疑惑地抬起视线，对上孟易辰漆黑似夜的双眼。
「收考卷了。」我极力保持镇定。
孟易辰面无表情将考卷递给我，起身走出教室。
隔了片刻，他回到教室时竟伸手勾起书包，靠上椅子。
「孟易辰，你要回家了吗？」杨采菲出声问道。
「嗯，人不太舒服，下午请了病假。」他淡淡解释。
目送他的背影走出教室，我直觉他根本是在装病，目的是不想继续考试。
因为外出用餐不便，学校针对夜读和留校的学生，将福利社的营业时间延长到了晚上七点。
放学後，我先到福利社买晚餐，吃完後来到图书馆，竟看见顾之喻坐在花台边，一面啃着御饭团一面滑手机。
「顾之喻！我以为你今天也不来了。」我快步走到他面前。
「抱歉。」他不好意思地说，「前两天柏钧有一些题目弄不懂，放学後找我一起讨论，我才会没有来。」
「原来如此。」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今天考得怎样？」他吞下最後一口饭团，将包装袋丢进旁边的垃圾筒里。
「还好。」我鼓起勇气在他的身边坐下，「说到考试，有件事很奇怪。孟易辰下午竟然装病请假……」
听我说完孟易辰的事，顾之喻也露出纳闷的表情：「装病吗？」
「嗯，除了英文，他其他科几乎都不会写，这种程度怎麽可能是西伦高中的班排前几名？」我提出质疑。
「既然你那麽好奇，那我问问我补习班的朋友一个好了，他也是西伦的学生。」顾之喻低头用手机输入讯息。
过了一会，他眉头微蹙，将手机递给我看，「这是我朋友传来的西伦高中校排榜截图，孟易辰上学期期末考是班排第二，校排第四十八名，他是文艺社社长，常常负责制作学校一些活动的文宣，听说挺活跃的。」
我接过手机，将那张截图放大，上面的排名确切地证实孟易辰的成绩不错，於是我更加不解了：「西伦高中校排前五十名的人，来到新苑高中肯定能打趴一大票人，那他为什麽会考成这样？」
「因为身体不舒服嘛。」顾之喻直接回答。
「你相信？」
「为什麽不相信？」
我一时说不出话。女生的生理痛都不见得看得出来了，说不定孟易辰真的哪里不舒服，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你可以再问问你朋友，孟易辰是不是会打跆拳吗？」我把手机还给他。
顾之喻马上打字送出，隔了几秒便说：「我朋友说他没听说过，也没见过。」
「那麽他果然还是有问题。」
「这也未必。」他不予置评地摇摇头，「你看得出我会弹钢琴吗？」
「你会吗？」我诧异地问。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妈看到我堂哥钢琴弹得不错，就跟着把我和我哥送去学，可惜我们两个都没有音乐细胞，国中时就放弃继续学了，後来也不曾在大家面前弹过，同学们自然都不晓得我会弹琴。」
「我很想听你弹琴呢！」我露出期待的眼神。
「不行，手指没那麽灵活了，谱也已经忘光了。」他果断拒绝。
「好可惜……」我轻轻叹气，「所以孟易辰说的也没错，即使他会跆拳，也不一定想公开这件事，说不定他也是不曾在同学面前表现过，大家当然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