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年夏日的未完成》 — 第五章

正文 《那年夏日的未完成》 — 第五章

若还未获得幸福,那代表故事尚未完结。

*

哥哥和我念同一个组织出产的大学,他是航太系、我是牙医系,但因为校区一个分属不同地方,所以我们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很长。

很多人都说大学必修的学分中,其中一个就是恋爱,但我都已经发疯去辅修中文系,哪有那麽多美国时间再去多修一个学分?

再加上之前高中是念女校,我到目前为止,真实世界上的恋爱实战经验值是零。如果把这经验值带入游戏中,大概就是一上场便被史莱姆秒杀的那种卡牌吧。

但我不承认我是鲁蛇,因为我不是蛇,哪来被鲁?

「晨曦,你以前为什麽去念女校啊?」身为室友兼好友的晓芸突然问。

「因为奖学金、因为我很懒。」

「我知道你很懒,但这跟那个有什麽关系?」

我自动忽略她第一句话,迳自回答:「因为听在另一间有奖学金的男女合校高中上课的学姊说:『每天就像在过国三的考试生活。』我可不想每天和课本考卷说我爱你……」

「所以你蔷薇色的恋情就这麽泡汤了……?」晓芸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说的好像念男女合校就能交往似的,真是八股的思想。我想要也是可以交女朋友啊!

「啊呀!反正这个又不重要。」我应付完她的问题,继续沉浸在《我的老师是最完美的太阳骑士》中卷里。

天可知道,我等这本书的中卷已经等了七年了!前几天出版,我高兴到差点烧香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作者大大的仁慈。

「晨曦,你要是在不去谈恋爱,就白白浪费青春了啦!」晓芸因情人节要出门约会前,又苦口婆心地对我精神教育,可惜我是个心智坚定不受干扰的人。

「好麻烦。」我躺在床铺上看小说,整个呈现半瘫痪的状态。

与其跟人类培养爱情,我还宁愿跟小说结婚!况且,喜欢一个人就很好了,在不在一起并不是很重要。

「你这样会枯萎的!」晓芸受不了的翻白眼,「而且你一个人时,不会感到寂寞吗?」

「还好吧。」

除非是像今天这种该死的日子,不论是路上还是脸书动态都是放闪的一切,就连平常让我自爽用的脸书靠北版也是闪光弹一大堆,害我以为走错版面。

「算了,我不想跟『恋爱细胞缺缺女团』团长说话了。」晓芸深深的叹息,然後离开房间,准备成为路上放闪放闪军团的一位团员。

什麽恋爱细胞缺缺女团,我们只是对此毫无兴奋感好吗?

不过虽然对恋爱没什麽兴趣,但有时还是会有种羡慕忌妒恨的心情,所以──

祝福全天下的有情人,都是失散已久的兄弟姊妹!

怨恨完毕,我迳自到图书馆拉走埋头在医学月刊中不能自拔的凛子一起去吃晚餐,就算两个都是女的也可以装成情侣啊,至少在这种残害单身人的节日能感觉好一点。

「你其实不该拉我出来的。」凛子淡定地说。

「为什麽?世界放闪太严重,我受不了耶。」

凛子一本正经地解释:「可是你要这样永生,当然要早点习惯啊!」

我瞪大双眼,不自主提高音量:「最没资格说我的非你莫属吧!」

「我有交往过好吗?」凛子一脸你才没资格的脸,「而且不只一个。」

我冷哼一声,「那要不要我帮你补充结局?」

「……我们半斤八两啦,行吧?」凛子的气势这才弱了下来,能被每个男友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的人真的不是普通强。

「我还有爱过人,好吗?」我不禁白了她一眼。

不过这个日子也只有她会陪我吃饭。

就算之前她交了男友,也会在我想的时候和我吃饭,害我差点以为她爱上了我(但我真心觉得当她的男友很可怜,哈哈)。

当天晚上,燕苡祺突然打电话来。

「小曦,你这周末会回桃园吗?」他一整个有事相求的语气。

「干嘛?」

「就想说你会不会回家看爸妈而已啊。」

「屁。」我很不客气地回。

当我傻子喔!跟你当兄妹当那麽久还会相信你的鬼话?想得美!

燕苡祺嘿嘿笑了几声後才说实话:「就想说你住天龙国啊,可以顺便去机场帮我买模型嘛!」

「好啊,模型钱和捷运费拿来就可以。」我这人都不废话,直接讲重点。

他啧了一声说:「曦曦怎麽那麽视钱如命呢?而且我是要送人的……」

「废话少说,我才懒的管你是要干嘛,送人送狗送猪都行。还有,别叫我曦曦,恶心死了。」我完全不想再和他抬杠,毕竟本人小说看到一半。「燕苡祺你到底是要买还是不要?」

「要啦要啦,我钱汇到邮局,模型样式等一下传给你。」

「嗯,捷运费你就自己上网查吧。」

「我的妹妹是钱鬼……」

「因为是事实,所以无法否认。」说完自己的座右铭後,我就挂掉电话。

隔天我刚好没课,睡到自然醒才搭着捷运去机场的Airshop帮燕苡祺买模型。

每次看到飞机模型,我都会直觉想起哥或甯子瑞──都是为这个东西疯狂的怪人。

当天下午,我便搭上公车回父母家。

「咦?你怎麽那麽早就回来?」一进家门,妈看见我有些惊讶,毕竟平常小女都中午起床,东弄弄西摸摸回到家都大概晚餐时间。

「因为帮哥买东西,我怕被偷。」虽然我觉得想偷的人脑袋就真的有问题。

「说到你哥,他最近因为遇到一个和他一样喜欢飞机的学弟,已经好几个礼拜没回家了,天天带他去国际机场。」妈有些无奈地说。「我都超怕他会不会带着学弟餐风露宿机场。」

闻言,我倒抽一口气。

哥不会真的走向BL这条荆棘路了吧?

虽然我支持多元成家、也是腐宅女一枚,但可并不代表我希望某天忘记敲燕苡祺房门、直接走进他房间时,会看见燕苡祺被压在下的画面啊!

脑中突然响起一段周杰伦菊花台中的旋律: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哥,你一定要守护好你的「菊花」啊!

「……哈哈哈哈。」约莫早上六点,客厅传来的笑声硬深深把我吵醒。

淦!大学就是要睡觉啊!你他妈一大早回家是要干嘛啊!

虽然很想继续睡,但我真的无法在一百分贝的音量下安然入眠。

本小姐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尤其对象是哥的时候。

我怒气高涨,立刻杀入客厅,朝燕苡祺怒吼:「燕苡祺!安静到八点可不可以!」

客厅顿时安静下来,就连哥眼睛扫过我的大耳狗睡衣後,也是一脸呆滞地望着我。

但我完全不在意,反正都兄妹一场,谁在乎那麽多。

「你是重听喔。」

「小妹,你去房间换一下衣服好不好?」

小妹?只有外人在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叫我……呃,我一身体僵,理智瞬间回来。

靠……北边勒!竟然还有其他人!

将视线一转,我马上发现外人的身影。

「呃,你好。」不待对方回应,我就冲回房间,睡意全无,连对方的长相也没看清楚。

神啊!为什麽要如此待我!

「……我们聊到国小对吧?」我听见燕苡祺很逊的化解尴尬。

「对对对对。」妈也很配合的附和。

於是,他们又继续聊了起来。

我悲哀的换衣服、梳头发,虽然很想等外人离开後再出去,但三十分钟过後,对方还没离开,可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向我哭诉。

面子不要紧,会饿是大事!

我走出房门,很自然地去餐桌上拿面包,然後到客厅去。

我坐在沙发角落低头啃早餐,努力将自己融入背景板中。

而大家也都很有默契的装作我不在,继续开心的聊天。

「祺,你家学弟你也太可爱了吧!」爸爸哈哈大笑。

「那时我也很无语。」燕苡祺一脸无奈的回。

根据我的超强推理能力,跟哥回来家里的一定是那个跟他一样有病……呃,是一样爱飞机的学弟。

「曦子,冰箱有你爱喝的抹茶拿铁。」身旁的妈小声地对我说。

「喔好。」我点点头,起身去厨房,余光恰巧瞥见那个学弟的侧脸。

跟哥一样好看的小白脸一枚,哈哈,所以哥可能是攻啦!我瞬间替哥的菊花,安心了一下。

「小曦,你就顺便拿红茶给子瑞喝。」爸视线瞥见我的动作便顺势提道。

我嗯了一声,乖巧听话的去拿饮料……等等,是不是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子瑞?喔,跟甯子瑞同名耶,难怪觉得耳熟。

「给。」我直接将红茶给那个受受学弟,还自卖自夸的说:「光泉的还不错喝。」

「谢谢。」受受学弟微微一笑很倾城,但在看见我的长相时,明显愣住。

呃……我虽然没有倾国倾城之姿,但也没有丑到会让人吓到吧?至少我对自己的长相还算有点自信。

「甯子瑞你怎麽了?」燕苡祺蹙眉,还怀疑的往我这里瞧,语气充满着不信任:「是她怎样吗?」

你他妈才对别人怎样吧!我没好气的白了燕苡祺一眼。

不过受受学弟连姓氏都跟甯子瑞一样耶……说不定是什麽失散多年的兄弟之类的吧,哈哈。

看到这里,你一定觉得:命运的重逢耶!他一定是那个「甯子瑞」啦!

恭喜你──

「燕苡曦?」

闻言,我的手瞬间一抖,马克杯中的抹茶拿铁撒出了一些,人也石化了。

我一定是直望梅杜莎的双眼!

等到我再度回神时,已正在咬面包、喝饮料顺便想我最近到底是做了多少亏心事了。

母亲望着甯子瑞赫然噗哧一笑:「没想到原来你是曦子的国中同学,也真是太巧了。」

呵呵,连我都没认出来。

谁说女大十八变,我看男大才是七十二变勒!

谁能想到当时只勉强算上「能看」的人,至今却跟燕苡祺一样是天菜一枚……一定是梦、一定是作恶梦。

「对了。」燕苡祺扭头看向我,「东西勒?」

「喔,在房间书桌上,你自己去拿。」我吃着面包,咬字含糊地说。

就在燕苡祺去我房间拿飞机模型时,爸妈刚好说要去买菜和肉回来煮午餐。

嗯……客厅顿时剩下我和甯子瑞。

偶尔当个神隐少女其实也不错……我不禁默默地想。

几分钟後,就在我怀疑燕苡祺是不是被房间的神秘力量给吸走时,他才拿着东西走回来。

「学弟,送你。」

甯子瑞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内容物时,整个眼睛都发亮,但还是羞涩的说:「学长,我不能收那麽贵重的东西。」

这种行为用两个字来说明,就是──矫情。

我望着杯底绿绿的抹茶沉淀物,突然很想掐着兰花指,说一句后宫真烦传的经典名言:贱人就是矫情~

「你不是今天生日吗?这就只是生日礼物啊!」

就在刘备三次到隆中拜访诸葛亮後,诸葛亮就出山成为刘备的军师……呃,我是说甯子瑞总算收下礼物这件事。

「不过生日没蛋糕好像很奇怪……」燕苡祺低喃,随後灿烂一笑的说:「我出去买一下蓝莓派,你就和小曦在家吧。」然後准备出门。

「喂喂喂,你不怕你妹长得太秀色可餐,就被外人吃了吗?」我扯住燕苡祺的衣角压低音量问。

「那他胃要够好,才能吃下去不会拉肚子。」他白了我一眼後便拿了钥匙离开。

淦!

燕苡祺离开後,家里的气氛超诡异的,我们两个都不说话,虽然本人超想躲回房间避避风头,但更害怕等会儿出来,家里会被洗劫一空,我只好继续望着手中的抹茶拿铁发呆。

「好久不见。」甯子瑞率先打破沉默,微微一笑地说:「你没什麽变呢。」

「呃,真的好久不见。」我客套地回应,打量他一番後诚心而论:「你倒是变了不少。」

毕竟前几次的国中同学会,我都刚好和家人一同出国玩没去参加,因此对国中同学的印象还是停留在毕业典礼。

接着,我难耐好奇地问:「不过你不知道学长是我哥?我记得国中他有去学校找过我。」而且,貌似引起不少的注意。

甯子瑞耸耸肩说:「没印象。但後来学长也只有说他有个妹妹和我同年,天使的脸孔、残暴的心胸、机场的身材、晏子的高度,然後我就没多问了。」

「天啊!他真的这麽说……」我扶额,连宰了自家哥哥的心都有了。

燕苡祺有时就是很白目,难怪以前怪常常被我整……要不是现在本小姐脾气变好,他的日子还是不会多好啦。

「不过是你的话就不意外啦。」甯子瑞轻轻一笑。「意外的是──学长竟然是你哥,这真的太巧了!」

我再次自动忽略别人第一句话,附和地回:「真的!缘分太可怕了!」

不过,其实他的长相变化才真的可怕啊……害我不禁既期待又害怕下次的同学会,若看见王逸臣从恐龙变成豆豆龙时,我真的会吓到!

之後我们就聊开了,互相分享这些年来的趣事,也交换了社群帐号(因为我有换手机号码)。

那个晚上开始,我们每天几乎都会闲聊几句,有事跟他商量一下,或者从甯子瑞那里得到哥的最新消息,然後打电话去嘲笑燕苡祺。

而且每周末燕苡祺都会带甯子瑞来家里坐坐,坐到後来,甚至会在我家客房过夜!

不过对於咱们家的两位老人而言,家里多一个人,就是很高兴的事,因此超级欢迎他来的,还叫他乾脆退掉学校宿舍,来我们家住。

甯子瑞当然笑着说不用啦!废话,学校规定一律住校啊。

唉!他的地位有种逐渐取代我和燕苡祺的感觉。

再者,不知是从哪里出了问题,我和甯子瑞相见的频率越来越高,他甚至会从桃园到台北接我。

就像现在。

我才一踏出宿舍,就看见将摩托车停在门口的甯子瑞。

「曦子,要一起回家吗?」甯子瑞上前问我。

他不知从何时起开始这麽叫我,我记得以前他都是喊我的全名。

「一起『回家』?」我眉毛一扬,「回家是我用的吧!先生,不要搞错房屋哦。」

「迟早要习惯这麽说。」甯子瑞耸耸肩道,顺便从车上取下安全帽,轻轻帮我调整好。

「谁跟你说的啊?」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的心和你的心啊!」

「自己说。」

嗯……我们似乎开始在一起了。

周末过後,当我一回到宿舍时,友人们的表情都一脸哀痛。

「你们干嘛啊?一脸没钱样。」我微微蹙眉。

「晨曦,你是不是癌症末期了?」晓芸冲上来抱住我,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差点以为她脱水。「不要自暴自弃,我们会陪伴你的。」

「……你是从哪里推断我癌症末期的?」我嘴角抽搐,倏忽不知该怎麽回她。

「因为你好像和别人交往了。」晓芸啜泣说。

「哇靠,为什麽我和别人交往是癌症末期、是自暴自弃?按照这个道理,你不就归西几千万遍了?」闻言,我傻眼,顺便伸手推开她压在我身上的身躯。

「因为你是『恋爱细胞缺缺女团』的团长啊!所以你真不是因为快挂点,所以想完成心愿?」

「不是!」我突然很想撞墙,算了,我怕墙壁会裂掉,要赔偿可就贵了。

等等,啊那如果我哪天宣布要结婚,她们是不是会帮我挑好墓地?

「听到订婚就挑啦,哪要等到结婚?」

一群启智友人!

「我们结婚好不好?」甯子瑞深情款款地望着我问。

「好啊!」我灿烂一笑,「等到我开诊所。」

「你那时说毕业、接着说考上牙医执照、後来说就业一年,现在说开诊所……」甯子瑞一脸郁闷地细数我的「罪状」,我被他说的跟罄竹难书一样。

我眉一挑。「哦?那就不要……」

「我等!我等!」甯子瑞急忙打断我的话,讨好地对我一笑。「反正都喜欢你喜欢十年了,也不差那一点,你说是吧?」

我想就算是在爱情中,还是需要理智的!

当燕苡祺知道我们去户政事务所办理结婚手续後,我以为他会像其他人的兄长一样传类似「要是让我妹哭就让你好看」这种霸气逼人的话。

结果我哥不亏是我哥,传了一大串让我很无语的话。

「我们家的货物寄出,概不退还啦,要是退回请自付运费。另外,别做对不起她的事,不然她会让你连说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然後……你就没有然後了。

吃是她的人生大事,所以不用太担心她三餐会吃不饱,她肯定会让自己吃饱,只是要提醒她节制,不然我怕小曦会越吃越胖。

她很有主见,你管不动她,也别妄想改变她,除非你想体验密室不逃脱。」

看到这里,我突然想要磨刀霍霍向兄弟的冲动!

「就算如此,她还是我的宝贝妹妹,请好好的对待她,她难过,我也会很难过,虽然我连她都打不过,但是我知道氰化钾放在哪,东西存放的柜子只有童心和教授有钥匙可以打开,先告知你ㄧ下。」

我哥还是我哥,不管多少年过去,还是很爱妹妹的。

哥,我想我会幸福;如果不幸福,我一定会去找童心学姊借钥匙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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