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可馨让她老公替我介绍，但真的要推荐人选给我时，我却顾左右而言他，唉……就是这麽矛盾。
我坐在儿科走廊的长椅上，她说有位儿科住院医师和我年纪相仿，今晚和她老公有约，我可以偷偷在外等着看他的样貌。
儿科的候诊区和其他科有明显不同，我看着那些带着口罩的小孩，心里有点不舍，当我为重症儿童调剂时，都会因此而感伤。
「医生，医生啊！」
原本的吵杂瞬间静谧，我迅速起身察看，一位年轻妈妈蹲在地上尖声喊着，她脚边的男孩全身抽蓄，应该是癫痫发作了。
忽然一个白色身影从我身边冲过，他迅速让患者偏向一侧，使呕吐物顺着排出口腔，以防窒息。
判断果断，急救动作也流畅不慌忙，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机智的反应让我钦佩。
门诊的可馨与陈医师也闻声跑出来，小男孩经过抢救後逐渐恢复稳定，危机解除後，我才看见那位医师的容貌。
很眼熟。
他和陈医师说了些话，蓦地将视线转向我，冷不防地与我四目相望，但他随即移开眼眸，继续专心和陈医师说话。
「我说的就他。」可馨走到我旁边，细语：「很可爱吧？」
可爱？我不禁笑了，侧眸说：「你是长辈，所以在你眼里是可爱。」
「姐不跟你好了喔。」她用手肘撞我，「可爱很贴切啊，不然要用『清秀』吗？」
「用『帅』最省事。」
「我觉得不到帅啊……」她咕哝一声，随後招手说：「该回去看诊啦！」
陈医师与可馨相偕回诊间，我望着那位医师，他向我走近，白袍上的刺绣使我屏息，我凝视他，当时的青涩以消去，原本遮额的浏海剪短了，学生的粗框眼镜换成干练的细框，好像还长高了。
啊，我们果然是在医院里再遇的。
「你好，我是孙奕谦。」他微笑说：「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认识你呢？」
有，当然有！
孙奕谦，我多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等待是以年月来计算，我多想让你知道我为了你，努力将自己型塑成美好的女人。
「你好，我是孟倩。」我莞尔，悄声说。
我们抿嘴，然後灿笑。
就像那时那样，相视而笑。
「你们有搭上线吗？」
陈医师和孙奕谦有一些项目要讨论，可馨怕无聊就拉我一起吃晚餐，四人座位男女分两侧，一边严肃开医疗研讨，另一边是八卦记者的采访现场。
「什麽东西？」我知道她的意思，不过当事人就在对面，为了避免她高谈阔论，所以我刻意装傻。
「嘿！」她老妈似地碎念：「见面到吃饭中间也好长一段时间啊，你们都没交换个联络方式还是啥的？我特地暗示他要……哎呀！怎麽这麽不争气！」
「我们就叙旧一下罗。」我语调轻松，压抑着内心高昂的涌动。
「叙旧？你们认识？」她的语气惊讶，瞪大双眼盯着我。
「嗯，高中同学。」
「哇，那好办事。」她不停点头，却又不说下文，我便追问：「办什麽事？」
「办婚事啦！」可馨的手肘撞了我的腰间，怪声怪气说，她的音量有点大，我紧张地瞄了对面一眼，幸好他们专心於临床个案研究。
「你别瞎说！」我气声训她，手指拧了下她肉肉的手背。
「没瞎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吗？」可馨没有打退堂鼓，还是满脸妈妈型笑容，她说：「你再看下去，就要把他看出个洞来了！」
「我哪有……」握着饮料杯我咕哝，又抬眸偷偷看孙奕谦，好像回到从前，他总是引着我的目光。
这麽久，这点还是没变。
「有那麽明显吗？」我掩嘴，低声在她耳边问。
像是抓到把柄，她脸上浮现一抹邪笑，边挑眉边揶揄：「你暗恋？明恋？」
「这怎麽分？」我还是好好厘清一下她的概念，不然要是被误会就冤枉了。
「就是他知不知道呀！吼……这也不懂。」
「他……反正我没告白。」
谁喜欢谁、谁讨厌谁，其实再怎麽掩藏，对方还是可以隐约感觉到，我和孙奕谦很要好，我自认为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不过就是我觉得而已。
我没告白，他知不知道我的心意，就看他敏不敏感了。
「那他喜不喜欢你？」可馨拉着我的手，更靠近我一点。
我抬眸看着对面的孙奕谦，他喜不喜欢我？我想他是喜欢我的，否则不会与我那麽交好，但那个喜欢，是归类在友情还是爱情呢？
「他没说，我不知道。」
他没说，我也不敢问。
可馨一脸失望，但我也没办法，因为事实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