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度潮濕 — 20、消毒

正文 三度潮濕 — 20、消毒

汪齐轩黑着脸穿上那件松垮的四角裤,并提着裤头接续套上另一件刚好合身的运动裤,心里自卑了一阵,确保没有滑落走光的风险,他才离开浴室回到陈立扬的卧房。

「过来,我帮你换药。」

「噢。」

陈立扬的房间和他与汪齐皓的房间大小差不多,一个人睡更显得宽敞舒适,连床铺都是双人型,也因此才容得下对方长手长脚的身躯。

他坐在床沿,双脚采在凳子上,看着平时大喇喇的人蹙起眉头,缓慢而仔细地替他摘掉纱布、抹上药膏、并重新缠上新的纱布,彷佛换了一张脸孔,莫名觉得新鲜可爱。

「嗯,好了。还很痛吗?」

伤处细微的刺痛感让他额角冒汗,但不想表现出来,「……还好,谢谢。」

「那我去洗澡了。」陈立扬站起身捞过自己的换洗衣物,扭头推开房门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汪、汪。」

小短腿从敞开一半的门缝钻进房内,摇着尾巴在床边哒哒哒的打转,眼珠子直勾勾的望向汪齐轩,直到汪齐轩伸手揉牠的脑袋,牠才曲起腿趴了下来。

一下一下地抚摸小短腿圆滚滚的身躯,并对着牠嘟嘟嚷嚷,「陈立扬没你一半可爱,还很变态,我不要他,我养你好不好?」

「不过现在被领养的好像是我……」双腿离开凳子侧卧在床铺上,掌下毛茸茸的触感让他觉得十分舒适,「反正他不可爱……唔,但是,偶尔还是有点可爱的……」

眼皮好重。

……

「干!他的嘴连我都还没亲过,你怎麽可以抢在我前面亲他!」

汪齐轩陡然惊醒,立刻发觉嘴角一片湿润。

「……」

「你等一下,我拿毛巾给你。」

陈立扬将罪魁祸首抱离房间,一会又匆匆拿回一条沾湿的毛巾,并反手将门阖上,箭步冲过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他脸上抹。

「嘶……你当你在擦地板啊?皮都要破了。」汪齐轩吃痛地拉下那只作乱的手,眉心拧成川字怒视对方,「你跟一只狗计较那麽多干嘛?」

「我就小气,按怎?」陈立扬甩手将毛巾扔向一旁的书桌,措不及防欺身上来按住他的肩膀,使他翻身平躺於床舖,双臂撑在他的身子两侧,宽阔的躯体将房里的光线掩去了大半,「我要消毒。」

对方居高临下盯着他,视线炙热的像要把他的脸盯出几个窟窿,他不仅无法躲开,心脏还因此疯狂地高速跳动,血液从脏器出发开始拚命流向脖颈以上,面颊的热度一再升高。

他的身体正在出卖他是处男的这个事实。

汪齐轩和陈立扬交往至今牵过手、亲过脸、在通话里听着彼此的声音自慰过,明明最单纯与最羞人的事情都发生过,嘴对嘴接吻——哪怕是浅嚐辄止——却是没有的。

说起来并不是谁拒绝谁或谁心理准备不够,只是时机一直没有等到而已。

眼下他们共处一室,身子贴得极近,呼吸纠缠的密度比一个多月前在图书馆暧昧不清时还要更紧,他感觉自己正被侵略性十足的男性贺尔蒙一点一点围拢,鼻息间还有着挑拨心弦的薰衣草香。

他後知後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有一样的香味,那感觉就像自己已然被拥抱在怀中。

他的话音怯怯地颤抖,又奇怪的明知故问,连他自己都摸不着头绪,「……怎麽消毒?」

「这样。」

语毕,陈立扬旋即低头贴上他的唇瓣,并轻启双唇,将他的下唇含在唇舌间细细地舔弄、吮吻,力道一次重过一次,喷洒在他脸上的吐息也越渐粗重,直至唇瓣感觉发麻疼痛,他抬手拍打对方的肩头想要推拒,结果推拒不成,反倒被人捏住下巴强迫松开牙关,红舌接着探入他的口腔开始攻城掠地。

软舌一路扫过他的齿贝与牙槽,使他感到搔痒而频频退缩,但对方依然不屈不挠地追逐他,与他唇舌交缠,一丝晶莹透明从两人之间的缝隙蜿蜒而下,宛若溪流小河。

他的脑袋毫不意外被对方猛烈的攻势翻搅成糨糊,压根没能想起问一句「你从哪里学来的吻技」。

肺部存储的空气越来越少,他此刻就像坠河溺水的受难者,整个人晕乎乎的,并且做不到大声呼救。

「……鼻子呼吸。」陈立扬退开了一瞬,连带勾起细细银丝,在嘴角泛滥成灾。

「唔……」

吻又落了下来,汪齐轩一边稳定呼吸的节奏,一边忐忑地学着陈立扬的动作尝试回应,并抬起双臂环住对方的脖颈,手指陷进对方松软的发中;对方咬住他的下唇,他半睁着眼看见对方勾起嘴角,一双狭长的眸子弯成新月型,像是觉得欣喜,手插进他的後脑杓与枕头之间的缝隙,使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距离。

这样的吻相较之前更急更深,他有种彼此都将要被对方吞没的错觉,周身的空气愈发旖旎缱绻,全身细胞在不断攀升的温度下兴奋地沸腾发抖,他们哆嗦着交换唾液与呼吸,然後挣脱禁忌的枷锁,还差一点就要不受控制——

叩、叩。

浑身一僵,陈立扬和他对视半晌。

你姊?

应该不是……她不到天亮不会起床。

陈立扬猛地翻身跳下床铺,抬起手臂草草用衣袖往嘴上一抹,紧接着奔上前打开房门;汪齐轩也赶忙爬到床沿正襟危坐,惴惴不安的盯着来人,并回以一抹礼貌的微笑。

「你房间有加的棉被无?若无就来我房间提乎齐轩盖。」

「有啦,免烦恼,你紧去困。」

「嗯,较早困勒嘿。」

「知啦。」

……

房门喀哒一声并落了锁,两人悬在高处的心总算得以安放。

陈立扬走近他,拇指在他唇上摩娑几下,说话的嗓音比原来更加嘶哑,「肿了。」

汪齐轩惊愕地瞪大双眼。

对方接着安抚,「他才不会注意那麽多哩,免惊。」

他还在惊惧中没有回复过来,愣愣地看着对方又贴了过来,但这次只是靠在他身後,双臂穿过他的腰侧将他紧紧环住。

「其实我刚刚差点就要立正站好了。」陈立扬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肩上感觉到对方说话时的震动,「而且我还没有锁门,如果那时候我们接着做下去,我阿伯没敲门就进来……」

「……不要说这麽恐怖的话。」

「噢,那我说别的。」对方侧过头在他耳边落下几吻,并在耳畔低语,说话的吐息令他冷不防缩起脖颈,「真的把你亲得红红肿肿了,好有成就感。」

「陈立扬!」

「嘘,我不知道阿伯回房间了没。」

汪齐轩挣开对方的双臂,不顾脚伤就要跳下床在床边打地舖,被对方连哄几声对不起拦了回去,然後推向床铺里侧。

「来困、来困。」陈立扬下床关上房里的灯,接着折回床铺将他搂进怀里。

他背对陈立扬,静静看着窗外路灯穿过窗帘边缘聚拢在身侧的光点,随思绪的沉淀,原本被抛在脑後的杂事又一股脑儿在眼前摊开来。

「……我那天被我爸妈带走之後,你阿伯有说什麽吗?」

「要说什麽?」

汪齐轩摸不清陈世隆的态度,打不出比方。

「我阿伯他在道上混了十几年,什麽事情都见过,他不怕自己受伤或被骂,但很怕身边的人因为他受到牵连。」

「那他後来……」

就因为被仇家捅破肚子所以决定不再混黑帮?

「不是因为肚子的伤,是他的女朋友被仇家绑架当人质,威胁他让出帮里三分之一的生意,但帮主不肯。」

「那……」

「嗯。他们本来都已经打算要结婚了,而且阿伯他也准备要金盆洗手。」

所以陈世隆至今没有娶妻生子,是因为挂念那个有缘无份的未婚妻。

「他知道你爸妈为什麽那麽怕你跟帮派混在一起,因为他也会怕,所以才努力不让我们学坏。」

汪齐轩覆上陈立扬搭在自己腰间的手,顺着对方的手臂转过身,最後落在对方的背脊,一下一下地轻抚。

「明天……我陪你回家,我要跟你爸妈道个歉。」陈立扬的额头贴上他的,然後抵着他的鼻子在他唇瓣啄了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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