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周遭弥漫的酒味太过浓郁，我不禁皱了眉头看向被随意搁置在地板四处的空酒瓶，而後叹了十分长的一口气。
那傻孩子，明明酒量超差还硬喝这麽多，果然是没体验过宿醉的痛苦啊。
小心翼翼地绕过反射着灯光的绿色酒瓶，我走向她的房间，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毫不意外地看见她呈着大字型躺在床上，手上握着的瓶口还摇摇晃晃、要掉不掉。
我趋近她并夺过了酒瓶放好在桌上，将棉被从她身下抽出後再轻巧地盖好在她身上，看见她怀揣了被子後就蜷缩成虾子的形状，我不禁漾着无奈的笑容、坐於柔软的床缘。
我看着桌面上散着微弱橘光的台灯一会儿，才撇过头看向她熟睡的侧脸。
伸出了右手轻轻碰上她的脸颊，我的食指挑起一绺发丝，搓着以感觉分明的线条後任由它肆意滑开，让手背顺着脸廓缓缓下滑，最後掌心贴到了她的左颊上。
因着酒精而升高的体温未加掩饰地透过皮肤传达给我，那般炽烈温暖，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像颗太阳。
只有我知道，她是个怕寂寞的孩子，内心宛若让铁达尼号沉船的冰山一样硬冷。
她缓慢规律的鼻息微弱地喷洒在我的手腕上，难得的安静好像莫名的寂寞，好不习惯。
「你真的很任性。」我阖上眼皮并轻声说，以不吵醒她的音量，「叫我不要宠你，又要我对你很好很好；想吃我煮的菜，又喜欢在我回家前就把晚餐弄好；要我多以工作为重，又会自己喝闷酒……你真的好任性啊。」俨然只有这般静寂的深夜，我才能对你有所抱怨，然後隔天又嘻嘻哈哈地喜欢着你。
我张开了双眼，台灯的亮度让我迟了会儿才适应。小力地捏了捏她的脸——她平时总不喜欢我捏的——我将头低下，「你明明喜欢我，却又不准我们互诉彼此的心意。」用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语。
然後我们都安静了，剩墙上的壁钟滴滴答答，为黑夜伴奏。
良久，我才轻轻地打破沉默，「晚安，小宝贝。」在她的眼皮上轻亲一口，然後再次铺好棉被才转身将台灯给熄掉。
突然的黑暗有些沉重，也像是我最後的归宿，竟添了丝平静。
我垂下眼睑，弯身拉过垃圾桶到她床头边，好让她一早醒来有地方可以吐，不至於弄脏地毯又要我洗。
「你任性得麻烦透了。」回过首看了仍熟睡的她最後一眼，我蹑着脚步离开了房间，阖上门的喀嚓声微小也大声，「但是是我选的，那就栽吧。」扯出的苦笑里头，有一丝甜蜜和幸福，也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