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李泽言喝的微醺摊在床上的模样,但我此刻的心情却像第一次看见他如此那般焦虑,因为我们前几天才吵架了。
与其说吵架,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对他不理不睬,反正李泽言这个人总是吵不起来。
「总裁他很少喝这麽醉⋯⋯你们吵架了?」
我没有转过头去看站在身旁的魏谦,只是摇了摇头回应他「你想太多了,他不是会借酒消愁的人。」
我听见魏谦应了声,然後说了句麻烦我了便轻轻将房门阖上离开,而我就站在床边,看着已然入睡的李泽言,心情有些复杂。
是啊,李泽言并不是会因为心情不好就用酒精麻痹的人,只是在应酬时喝这麽多很出人意料,就连魏谦都察觉到异状了,让我不禁也这麽想,是因为我吗?
就因为一个无聊的『人生计画』?
李泽言翻了个身,我看他伸手拉扯了一下领带却丝毫没松动,没忍住笑了一声,靠近拍了拍李泽言并唤了一声。
「李泽言,醒醒。」
「嗯?」他酒醉过後的声音更低醇浑厚,狭长的眼睛微微眯开瞥了我一眼,他眼里有一些惊讶还有我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我听见李泽言问,你怎麽来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回问道,乾脆坐在了床缘,握住他身侧的右手掌,温度有些炙热的烫手「还是去拿杯水,或是毛巾给你擦一下?」
「不需要。」比起上次酒醉後无赖的拉住自己,今天的李泽言格外局促,眼神牢牢地钉在我的脸上,但回握住我手的力度不是很大,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又弯起左臂用指尖勾了勾领带,但他明显醉的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多,动作有气无力的丝毫没解开领带半分。
「我帮你吧。」
我把手从他大掌抽出,他的指尖明显颤抖了一下却没有任性的挽留,我微微倾身伸手替他解了领带,粗略的叠起放在一旁矮柜上。
「⋯⋯抱歉。」
李泽言含糊的吐出这两个字,我手还没从领带上收回,只是愣住了一下偏头望向他。我有些困惑,他是在抱歉麻烦了我,还是抱歉我前几天与他闹的别扭。
无论是哪一个都很让人无法理解,倘若是前者,那可挺让人生气的;若是後者,倒是令我意外。只是李泽言这个人从来不会纵容我不讲理的闹脾气,大抵是前者。
「没事,不麻烦。」於是我歛下眼眸,不再去看他。
「不是这个。」他说,然後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臂让我想起前几天『吵架』的时候他也有抓住我的手腕,最後却悻悻然地放我离开。
「你不能没有一点人生规划。」
「李泽言,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的⋯⋯你知道很多人是活过一天算一天。」
「或是你告诉我,你人生清单一定要完成的是什麽啊?」当时专案压的我焦头烂额,李泽言也是出於好意帮忙,而在彼此都难得的休闲时间被他如此教训,不知为何的就对他失控大吼。
李泽言当时看着我的表情了带着不解,还有一丝僵硬,在他沈默那瞬间我就明白了,当时的我只是需要一个地方宣泄,而李泽言恰巧成了被我波及的那个出口。
最後是我以休息时间要结束为由离开接客室,当天李泽言什麽时候离开的我根本不知道,甚至没发现他张口想说些什麽的样子。
「⋯⋯。」我看着眼前身上满是红酒的醇味,眼角微红的李泽言,才发现他的道歉是後者,只是,为什麽是他道歉?
「为什麽?」我还是没办法一个人想出答案,满室都沈重的只剩下呼吸声,我只好开口问,为什麽?就连声音都带上微微地颤抖,眼眶有些发热。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兴许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
是啊,从理性出发,该道歉的是我。应该和他说声对不起,不应该迁怒於他,应该说声抱歉,自顾自地放他一个人这麽久,还要说句谢谢,尽管如此还是愿意抓住我。
李泽言放开了我的手,撑在床上似乎是想坐起身,我连忙上前扶着他,却发现根本没必要,他并没有醉到不能行动,只是有些迷茫罢了。
「⋯⋯别哭了。」
直到李泽言的大掌抚上我脸颊,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哭了,只是他一开口,悄悄淌下的泪水就好似溃堤的水龙头,连我都关不住。
他伸手把我揽进怀中,也不怕我将他的衬衫弄皱或染湿,只是动作很轻柔的拍拍我的头在顺着头发轻拍我的後背,直到我停止哭泣。
「对不起,朝你发脾气。」我把头埋在他的怀抱里面,声音闷闷的还染上一丝鼻腔,倒也不是不情愿,只是太丢人了。
「嗯,没关系。」
我能感受到他胸膛因说话而微微起伏,接着李泽言捧起了我的脸,将额头靠上了我的,染上微醺的双眸此刻像是诱人的酒水让人无法移开。他温暖的指腹在我眼角边抚过,大大的手掌都能包住我整个脸颊。
「不是想知道我“人生清单”里一定要完成的事是什麽吗?」
我与他近在咫尺的墨紫色对望,在那里面满是他温柔的每个模样,包括此刻。抵上额头的温度十分鲜明,他声音更是柔情的让人心动不已,我覆上他在我颊边的手掌,轻轻地应了声。
「现在告诉你。」
他停顿了一下,嗓音低沈的像优美的大提琴缭绕在耳边,身上木质香气混杂红酒的香醇宛如童话让人沈醉。李泽言再开口时,传入的耳中的字眼酥麻地惹人心痒,使我不自觉的漾开笑容。
「是把一个笨蛋放进我未来的分分秒秒里。」
「这可是你说的。」我蹭了蹭他的鼻尖,然後吻上那个吐出诺言的薄唇,看见他笑的弯起的眼眸也与他相视而笑,就好像未来的困难再也无法撼动我们半分。
「以後每分每秒的未来,我都要赖着你不走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