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拖着疲惫的步伐，将钥匙插入钥匙孔，大门的锁被转了两道，家里没人？
阿姨人去北京出差，外公跟外婆也许跟朋友出去了吧。
他进屋把包和外套丢在沙发上，先到浴室洗手，顺便把脸洗净，他浴室门没关上，水龙头出水的哗啦声充溢整间浴室，外头似乎传来大门开锁的声响。
江雨停住洗脸动作，竖起耳，门口处有外公外婆的交谈声。
「小心、小心。」外婆忧心扶着丈夫。
他抬脚吃力跨过门槛，见到江雨的帆布鞋在门口，他惊疑：「江雨回来了？」
随即，江雨走来门口打声招呼。
「外公、外婆。」他视线下移，舜然一惊。「外公你脚怎麽了！？」
江雨外公的裤管卷起，膝盖和脚踝包裹着白纱布。
「他在巷里被经过的机车擦到摔地。」外婆小心扶他到鞋柜边的圆椅坐下，弯下身替他脱鞋。
江雨赶紧关心外公的伤势，外公也六十好几，摔伤听起来虽不是什麽大事，在年轻人身上根本没什麽，药随便擦即可，但在他们老人家身上不上个诊所，送个医院，惹得人七上八下，一个小口不知要多久才能痊癒。
「没事没事，不要紧……不要穷紧张。」外公逞强道，江雨微微俯身，扶着他进客厅的沙发坐好。
「那外婆呢？没伤到吧？」
外婆端着两杯温水从厨房走来沙发坐。「我没事，当时我人跟朋友在外面喝茶。」
「我摔时，你外婆可能正在听哪户人的媳妇八卦。」
「那外公你一个人去医院？那个骑车的人态度怎样？」
「那年轻人还可以，态度很好，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没喊警察了，他跟我一起搭计程车去医院一趟，还好後来……你外婆赶来了！就陪我在医院搞这些。」外公指着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正饮水的外婆。
外婆探手把江雨拉来旁边坐下，细皱的温暖手背浮着青筋。
「今天考试怎样？」
「还行，昨天的国文卡了点，其他没问题。」
「那你刚刚最後一科考什麽？难吗？」外婆紧瞧他问。
「最後一科考自然，难度中上吧。外婆你怕我考不好啊？」
外婆低笑几声，拍拍他胳膊，「没有，你那麽努力肯定没问题，不管分数怎样，你开心就好。」
江雨本来以为外公这时又会插嘴念外婆宠孙，料不到今天没念出来，恐怕是伤口在隐隐作痛，不想对他多嘴什麽。
「那个教你作业的陶子柠，真的很厉害？」外公问。
「不错，我知道难以置信，不过她真的很聪明。」
「你这时候问什麽啊，要是不厉害江雨还会常跟她学习吗？」
「不一定啊，说不定他只是想谈恋爱。」
江雨下意识翻起白眼，完全忘记自己人在长辈面前，外公骂他句臭小子，举拳假装要揍他。
此时，他裤口袋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是陶子柠，接起电话，对她道：「你等我一下。」
他单手拎起沙发上的背包和外套，用手向外婆他们比划，示意要先上楼。
进房後，把背包丢在角落，外套抛在床边，甩身坐在椅上旋转半圈。
「大小姐你跑去哪了？我考完找不到你？」
『我肚子饿了，考完就自己先去外面吃东西。』陶子柠无辜地说。
「还饿了？我们不是吃完午餐後进行考试的吗？」
『那种气氛哪能好好吃东西，写完考卷去大吃才是真正填饱饥饿感。』
「你哪时候写完的？我考完後打给你也不接。」
『我开机後忘记把静音关闭，哪时候写完我也忘了……但我是我们教室第一人！』
「骄傲什麽？你是多饿连等我也没，我跟韩宥时他们考完後有去速食店，你忍着饥饿等我们，还能一起吃。」
『哎呀……反正明天不是还会一起看电影嘛，明天在一起吃。欸最後一科你觉得怎样？』
「还行，应该不会让小陶老师你丢脸。」
『那就好。』她满意笑着。
紧绷的精神终於能松懈，江雨挂了电话，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得太沉，连家人来唤吃饭也没能扰醒，一觉到凌晨一点才醒来。
夜深人静，他放轻动作，到厨房泡碗泡面到房里吃，顺便把LINE群组里他们讨论明天看电影的讯息看完，简单洗个澡後，倒回床上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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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测放榜前，他们寒假过得糜烂，把高二下到高三上半年里没有的怠惰和玩乐，一个劲的压缩成精华版，充分运用在寒假里。
深知今年是彼此最後一年同校，他们在初四挤在王哥家煮火锅，搞个小团圆饭。
江雨夹起牛肉沾进酱料碟，沙茶蒜末葱辣提升味觉享受，桌子左边的哈利、石头跟王哥三人兴奋地聊游戏，他回想起三年前他们的关系，再看看现在他们聊得起劲的画面，他必会以为林志霖这人已放弃人生放弃自我。
如今他们能和乐相处，还一起玩闹吃火锅，想想还挺神奇的。
他跟哈利国小同班过，感情不错，国中在相遇时，他正行为偏差，没插手哈利当时被欺负的事，却也没伸手救援，偶尔说句别太过份罢了，直到自己意识到错误後，才交回这个朋友，说起来他没帮助到哈利什麽，因为那时王哥正好也收敛戾气，被家里罚得惨兮兮，要说改变他们这层人际关系的，应该是──
江雨的眸光直勾勾在右手边的人脸上，那人注意到隔壁的热情，忍不住逗弄他。
「怎麽？要喜欢上我了？」陶子柠满碗火锅料，眨着杏眼问。
他眯起眼。「乱说话，我是看哈利跟王哥他们现在能和好，都是你的功劳！不然天晓得这三年怎麽过。」
「我有做什麽吗？」
「说不出来，但你那时的出现是很重要的一环，很关键。」在开学的时候，还有哈利遇到孟豪的时候。
「不知道，主要还是看海格有没有心改过，嗯……也许给他看哈利波特真的有生效，理解里面的革命情感。」陶子柠把一切归功於JK罗琳。
她咬一口起司烧，里面热烫的起司流溢出来烫到她的舌头，逼到她狂呼气，江雨看她手拼命搧的动作，赶紧她冰茶拿给她。
见陶子柠一口气喝尽，他再帮她添满。
「吃那麽急做什麽，这东西要放凉一点再吃你不知道吗？」
「唔一为凉了……」陶子柠含糊道。
「这些放着，凉了再吃。」江雨动筷子分配她碗里的火锅料，把另一颗起司球和两个易烫口的火锅料夹到一旁的小盘上。
「江雨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烫伤？」陶子柠张大口，好险刚刚喝了好几口冰茶，现在嘴里应该很乾净，没有食物渣。
他拧住她的下颚，半眯眸瞧。
看起来应该没事，口腔没被烫伤。
「舌头伸出来。」他说。
她二话不说直接吐舌。
「欸我说……你们有点分寸好不好，是要直接亲了吗？」韩宥时斜眼他们。
其他人听他这麽说，纷纷扭头看，就见江雨亲昵地拧住陶子柠的下巴接近，陶子柠伸出舌头。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狗粮这样撒的！」石头愤恨道。
「江雨你也放荡了……」哈利不敢置信，瞪凸眼。
「子柠，舌头是亲下去时再伸的，你快一步了！」曾翎翎掩嘴用气音提醒。
江雨俊脸烫红，他们都误会些什麽了！
陶子柠缩回舌头，微微收起下巴，瞳眸暧昧上瞧江雨。
「不用这麽套我，我也会配合。」她伸手戳他的脸颊。
江雨额角一抽，手指重击弹她额头！
「等备审资料完成後，你给我去报名尼姑夏令营！静静心！」
「静心干嘛？我很容易被你撩的，没用。」
江雨怒睨向她，斥责：「你要不要脸！」
他们低叹微摇首，这两人到底哪时能进步！
学测成绩放榜，已经可以在线上查成绩，纸本成绩最快下午或明天可以拿到。
高三生们有喜有悲，复杂的情绪使得老师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刺激到情绪低落的学生。
每个学生向朋友公布自己的成绩时，紧张得心脏快吐出来，高三那一楼看过去个个纠结，面目纠结、手指纠结、脑神经也纠结。
江雨手机萤幕一暗，他刚查了自己的成绩，仰起头呼口气，胳膊盖在眼上，俊逸的面容浅浅勾唇。
韩宥时拿手机轻拍他，他移开胳膊，扭头与他对眼。
「还不错？」韩宥时含笑问。
「不错。你呢？」他浅笑应答。
「行，这次门槛没太高，我想能推上去。」
以韩宥时的高成绩，不用想也知道第一选是A大，要是顺利上了A大，他便能与林慕心再度同校。
江雨起身出教室，两只手扶在二班的窗边，探头寻找他的恩师。
「陶子柠呢？」他问坐在窗边的同学。
对方看是江雨，便帮他仔细找找，谁不知道江雨是他们女战神的爱人呢。
「不清楚，没在教室。」
「好，谢了！」江雨举手道谢，本想回教室，但想了想，他便顿足，旋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待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盒布丁，他写张便利贴黏在上面，叫何晓帮他放在陶子柠的位置上。
「不画个爱心吗？她会很开心的。」何晓揶揄。
「都画笑脸了，还画什麽爱心。」他笑着，手指敲敲上面的便利贴。
何晓要转身进教室时，被他唤住。
「她考的怎样？」
「不知道，我也还没问到她，不过应该不错吧！她没什麽好担心的。」何晓回。
「也是。」江雨跟她道谢後，回教室里。
到下一节下课他仍没见到陶子柠，听林慕心说她整节课没回教室，讯息上只告诉她们要请一节公假，内容没细说是哪位老师。
江雨瞥眼搁在她空荡桌上的布丁，他上面只写两个字：奖励。外加一个笑脸。
他没在便利贴上提及自己此次的成绩，他想亲自在她面前说，看看她因惊喜而灿笑的右脸酒窝。
几个熟人里，哈利和石头有些苦笑外，大家的分数大多在期待之上，王哥呢就不用说了，分数念出来他们紧蹙眉觉得惨不忍睹，但王哥高兴得拜起太阳神，还说要是他是富二代的话，绝对帮陶子柠建一个雕像放在二班，这句话听得大家忍不住喷笑。
江雨双手挂在栏杆外，晒着微弱日阳。
不知道那小怪兽在搞什麽？居然没亲自来关心她学生的分数。
忽然，花儿见到他们在这里，便惊慌地快步过来。
「欸，你们知道陶子柠的成绩吗？」
「不知道，怎麽？变态高吗？」曾翎翎道。
「感觉不是，我刚刚去找国文老师，正好见到宝姐姐跟陶子柠在谈话，气氛感觉不是很好……」花儿畏畏缩缩提。
「是不是宝姐姐对她要求太高？」江雨疑问。
「也许是跟别的事有关？选择的大学之类。」林慕心猜测。她一直很担心以陶子柠的好资质，会不会因为爱情冲昏头没去更好的学校。
「不晓得，因为气氛感觉不是很好，我也不敢待太久，反正等等你们关心一下她。」
花儿走了後，他们猜不出个所以然，虽说人有失足马有乱蹄，不过要想陶子柠学测失利，他们仍难以想像，毕竟她在课业上几乎没失误过。
上课钟敲起，仍没等到陶子柠回来，他们便先解散回自己教室去。
江雨想等放学时跟她独处再好好谈谈吧，他想宝姐姐对她的期望肯定太高了，一名常揽着校排名第一的学生，要做班导的不把期望放高有点难。
再说，待他说出他的成绩後，陶子柠那大食怪定会跟他蹭饭，有什麽话还是等到那时在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