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開到荼蘼 — 一、人生若只如初見

正文 開到荼蘼 — 一、人生若只如初見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卢笼盖四野。风高怡人、月明星稀,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几座营帐座落着,人们此时正牧着各自的牛羊马畜,火堆旁聚首着方饱餐过後的孩子们。

「而後啊,他们便就此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一细嫩嗓音落定,声音的主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不过风韵不减,比之草原姑娘,倒多了点汉族血中才有的书卷气,文文弱弱的妇道人家。

「琰姨姨,赶紧给我们再说些故事呀」一班小娃儿吱吱喳喳,听不够似的嚷嚷要这位姨姨继着讲下去。

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拿这些个可爱的小萝卜头就是没辄,她蔡琰最受不住的便是孩子们那一双双无辜大眼,简直揪死人心一般。

「好,那琰姨姨就再给你们说个…英雄美人儿的故事吧!」她若有所思,这才揭晓了答案,可不知为何,眸中却似是擒着泪,笑的有些僵硬,许是忆起甚麽相关,否则蔡琰为人是断不轻易做小儿啼哭之态的。

回忆深处,那时应已兴平年间,大汉风雨飘渺之际。

沙黄滚滚、荒凉无几,偶有绿洲泉源,一个又一个的部落围绕着水源而生,凉、并二州交界处,虽不似西凉北边那样有着较多的河水大江,可算上来各部之间相对还算安稳。

「阿爹!」

在几个皮革帐棚旁,几名威武男子似是正谈的热烈,他们皆着不同於汉土的皮制衣裳,边疆风情大大添了几分,有几个浓眉大眼的,看上去便知非中土人士。

忽而一旁,一倩丽少女奔马而至,她一脸的率真笑容配上银色眸中异彩大放,一身飒爽、标准西羌人才穿着的驰马衣服正配着她这个年纪的旖旎风光。

她疾疾来到男子们身边,细细一看,原来是刺史董卓的掌上明珠董韡,大小东珠点缀她身上,替着略显阳刚的董韡增了几分娇媚,驾马劲装看上去更让她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妩媚英气。

董韡一把拉起男子中身材最是魁梧者,一脸的甜腻就是偎上去唤了声阿爹。

「唷,爹的好韡儿,绕马开不开心呀?」男子喜孜孜道,登即搂上董韡,一脸骄傲。

他董卓这个女儿,也算的上有着巾帼豪侠之气的女子了。自幼随着自己在这凉州边陲,不仅能通汉文、羌人的驰马打猎,这小妮子也是尽学了一身好武艺。丝毫不因自己身为女儿身而所有退让,又长的一张白净深邃的好样子,果真是他董卓的女儿。

「这是自然!阿爹啊,您若再让韡儿多绕个几圈,韡儿肯定能跑赢在场的叔叔伯伯们呢!」她语气豪爽,丝毫也没半点遮掩,倒让人觉得稚子可爱。

「唷,瞧瞧董大人千金,这嘴儿就是伶俐」

「董小姐可就别折煞我们兄弟一干人了,谁人不知你这是驰马拿手,我家那几个浑小子都该给你磕头了这是」

大汉们说说笑笑,虽鉴於董卓的身分而略有阿谀,不过董韡的马术一流,也自是不在话下。

一众人笑语纷纷喧闹一阵後,看着天乌了半边儿,陪着董大人与千金上了马回府后,也就各自鸟兽散去。

府前,老总管康泰早以等候多时,看着小姐及老爷定了点下马,才赶紧上前招呼去。

「大人今儿晚了些,一切可还顺遂?奴才已经着人备好晚膳,大人和小姐赶紧过去厅里用吧」康泰呵着腰,一脸慈蔼道,急急接过董卓以及董韡身上的大裘,殿后着二人进饭厅。

「你家小姐给她阿爹我争了好大一口气,哈哈哈哈哈,有女如此,我董卓倒也不枉活一生了!」他豪迈一口,挺是以这个唯一的女儿为傲的样子。

一旁方才随着主子小姐出府的围事阿齐见康泰不解,烦赶补句道:「小姐今儿多威风啊!给那些羌族长老赞叹了好几声,大人自然高兴」

康泰闻言,这才明白,遂也跟进阿谀了好一会儿,让董卓又是一阵大喜。

两人入座後,座上两位董卓的妾室已久候多时,这才赶紧动筷,一家子和乐用饭。

这董府说大不大、说小却也看低了董卓这些年来在并州、西凉的一番心血,府中董氏家眷除却董卓这个家翁、长女董韡外,也只两房妾室,一姓萧、另姓王。

奴仆仅是从本家随董卓直至建府的老总管康泰一家、阿齐,董韡的小婢子以及两位侧夫人身边各一的侍女。

不过董府占地却是惊人,得以容下一座规模可与皇宫御花园相比拟的武苑,其生活无虞富饶,不言而喻。

董卓这人,平日素爱结交豪侠之流,对於义字也从不吝啬,不过自己的吃穿用度,却不似那些个京中的冠盖达官一样喜奢靡,只求够用,当真难得。

唯一可说弱点的,便是有些过於好大喜功,有心人太轻易就能接近,总给自己添不少堵。

再说到董韡吧,董刺史千金、容貌倾城,没什麽比这两点更加出色也更加让人欣羡,自幼养尊处优,是父亲的心头肉、两位姨娘又疼爱有加,要说运气运气,也无不可。

可最让这位小千金遗憾的,便也是自己无缘见到的生母了。

父亲弱冠时,已在凉州小有名气,四方羌汉皆拜服他董卓讲义讲理的好手腕,早早从本家独立出来,自个儿建府。

那时羌族某部为了巩固与董氏的交情,将闻名族中的大美人尔娅嫁与董卓,董卓出身武家,免不了有些习武人的莽性,却也不是不懂怜香惜玉,将这位羌族美女宝贝的像甚麽似的。

这个尔娅,也是西羌与汉族和亲得来的结果,拥有异族人深邃的轮廓、对於汉学略知一二,故与董卓交流间也无太大歧见,最为人称道的便是她那双碧玉色的银眸,让董卓倾心不已。

虽家中已有两个幼时通房的婢女,在尔娅以正室身分嫁入董家後,可以说是专房之宠,董卓再没招惹过其他女子。

两人夫妻情深、鹣鲽和乐,一时间羡煞旁人。

然而方在尔娅有孕,临盆之际,死神在此时到来,一切生机悄然变样。

董家的第一个孩子,他老大自然高兴,又是自己深爱的妻子所出,董卓对於自己这第一个孩子的期望相当大。

一日午後,突的尔娅腹中便开始传出一阵一阵的闷痛,董卓这人对於妻子事事上心,自然赶紧传了产士以及几位大夫入府陪侍,紧张得很。

闷痛持续的个把个时辰,产士断定该是胎儿将要出世了,几个人慌慌忙忙备妥一切,开始给尔娅催生。

尔娅这人,平日里看上去无恙,可身子骨甚是孱弱,压根儿禁不起这样子反覆阵痛,到後头整个人虚脱无力,届胎头既出,她其实已无法用力,几乎难产。

为人母者,因保护孩子的母性强大,甚麽伤甚麽痛都吃得下来,晕眩之际心心念念的便是要大夫们保全自己的孩子,哪怕是母体大损,也不得伤孩子半分。

好在再几个时辰过去,这头胎总算顺利降生,虽是女娃儿,可也让董卓心满意足了,是自己与心爱女子的结晶,他哪有嫌弃的话说?

可怜那痴心尔娅,为了情郎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孩子,产後血水不止,大夫们用尽一身医术却也无力回天,只能赶紧上秉董大人备办夫人身後。

「尔娅,这可是你我的孩子,你瞅瞅,可是和你一样的俊?」当董卓捧着娃儿来到妻子跟前时,她已经胡乱了意识。

一张脸灰朴朴的死白,榻褥间的血水不断,额上涔涔汗迹未乾,一脸的狼狈。

董卓倚上榻,让尔娅身子得以靠着自己,她吃力的望一眼自己的孩子,面上是满满说不出的愉悦,接着便是无尽的悲怅。

「夫君,尔娅怕是再不能陪您……再不能陪在您身边了」一个使劲她翻着身伏上董卓膝上,轻搂着自己用尽生命扞卫的孩子继而道:「无论如何,都替尔娅好生保护这个孩子,夫君……答应我,你会用此生最好,教她养她,无论她做了多大的错事,也别…也别…过於苛责她,好吗?」

话毕,她额上又新沁了一波汗,面色更加惨白虚弱,说走便走似的。

「好,我一定护着她、宠着她,不让她受到半分委屈……」董卓忍着泪,紧紧拥着深爱的女子,两人四目相交,里头是还未来得及诉完的衷情。

尔娅闻言,放下心中大石一般,身子立刻软了大半,无力的偎在董卓怀中,那双美丽的银眸早已唤散,再不能接上董卓的眼,意识漫走着,梦呓般的问道:「你…你真的对我动心过吗?」

闻之董卓不禁大恸,搂着尔娅的大手更收紧了些,悲颤着嗓子回:「真,给你的都是最真,你是我此生最爱,我没想过还要谁做我的妻子,就只你了,你若走了,我该怎麽办?」

问既问,那头却再没回应,彷佛过了有一世那麽久,他紧紧拥着她,就如同过去每个风花雪月的夜里,只可惜今天之後,再不会有明日。

怀里的娃儿一声哭响,惊破了过往的美好璀璨,日子在走,生者徒留。

「阿爹,我回厢房了」

热菜用毕,胃口并不大的董韡提了一声,不像她阿爹,饭後总要几醰酒助助兴,她吃完了就喜欢到武苑中晃悠晃悠。

两位姨娘还在桌前伺候阿爹,她倒也不必费这个心。

只偶尔夜里想起了那位她不曾见过的娘亲,往往总拉着父亲问娘亲以前啊、两人结亲啊,等的细碎琐事。

其实她过得也并非不好,阿爹虽有两房姨太太,可再未娶过哪里的女子做为正妻,应当也是深爱母亲的缘故吧。

只是若母亲尚在,或许她一路长成的路上可以多个人疼爱她,陪她唠叨女儿家的绣枕絮语。

董卓上衙里办事去了,说是晌午过後才得空,董韡这个年纪正贪玩着呢,两位姨娘镇日里只做些女孩子做的女红、绣花,没办法陪着她驾马四处游玩,也实在说不上话。

可她也不是第一天这样自个儿独过。

自她行了甚麽筓礼之後,阿爹更抽不出时间陪着她四处玩,所有人都要她开始像个女儿家一样,学着怎麽端庄沉静,可她董韡哪里是这样子做作扭捏的性子?玩就是该玩的尽兴,最差便也是玩得疯了让阿爹一阵斥责,他还是会软下心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拽着,舍不得不理这颗掌珠太久。

为了阿爹一会儿出衙里,她就能赶紧上前耍赖,要阿爹带着她兜兜玩玩,她今儿选了去离衙门不远的一处草原上。

马蹄声轻踏,董韡精熟的扯着缰绳,翻身下马,远望好远好远的那处山头,广大无垠的草原离茵连绵好几百尺不绝,此处山河养她也养众人,辽阔而远瞰,造就草原子弟天生那股不惧怕一切的大无畏。

一身胡裳,螓首覆帽,帽缘镶着几排串珠,铃汀在耳际,容貌来自美人尔娅的好遗传,碧玉色的银眸闪烁着,俨然一副羌族美女的架式。

是了,在她心里,她就该是这个样子,就像每每夜里阿爹醉酒呢喃之际向她提及的母貌,母亲精美绝伦的面容。

「娘亲…」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呓语似的唤出这二字,只当是梦境一般的悬丝,系在她与她曾寄生的那个女人身上,她的母亲。

突然,一阵疾风迎面到来,风扑到跟前这才发现是支羽翎箭,不觉惊恐,她赶紧想躲,那箭却是一举穿了她耳边那串珠饰,落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飞箭,吓得她措手不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循着飞箭来的轨迹,只见几丈开外两名少年驾马而立。

是谁!有这个胆子敢袭击董府千金?!本想起身,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的抽出马股两侧配带的弓箭时,那两人却已来到自己身畔。

「你们是谁?!」她失声一喊,未料其中一名男子见状赶紧下马,从董韡身後将她搀了住,一旁的另位这才缓缓下马,定定来到董韡跟前。

「姑娘!姑娘!不要紧张,我们只是跟你闹着玩儿的」

扶住董韡的蹲身少年与那兀自站着的,看上去都不过十七八,约莫长董韡二、三来岁。

那站着的一见便知道是汉人种,当是自中土来的;而在身後扶着自己的这位,却是有些不同,与自己这张羌汉混血的面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想想这地方,汉羌结交也不是甚麽大事,两人该是哥俩好。

惊魂才定,董韡这又发觉,原来自己一直斜靠着後头那西羌少年的怀,不觉耳根子以及整张小脸滚烫了起来,她一把推开那人,赶紧起身,恶狠狠道:「你们是谁?胆敢行刺我?可知我是谁?」

「小姐是谁我们不清楚,不过今既这麽给小姐开玩笑,就是想给你留下个印象」那被推开的西羌少年喜孜孜道,一脸的玩味,深遂的面容配上好看的笑,相当让人印象深刻。

董韡扳起一张臭脸道:「好一个印象,等我阿爹来了,你们就不怕掉脑袋?」嗔怒中,却带着少女的娇纵可爱。

语毕,西羌少年原想再说,却被原先沉静不语的那个中原人挡下:「是我等鲁莽,让小姐受惊,失礼了!在下吕良,而这位则是我的义弟兀伦格尔,若有冒犯,我吕良在此给您陪个不是!」说话字句温文沉稳,不似那西羌少年的活泼朝气。

正当董韡再想开口痛斥这两个小兔崽子,谁知後头便听得大批人马到来的声响,她回头一看,原来阿爹下了差事了,赶紧一口一个「阿爹」的喊去。

吕良及兀伦格尔这两个少年也不是傻子,见了这小妮子居然唤那官爷扮相的大人阿爹,便知道自己可能玩笑开大了,赶紧上马一溜烟的跑开,不等董韡告状,两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韡儿!」

远外的董卓早已看见自己的心肝宝贝,被两个不知哪来的登徒子攀谈,急忙赶来,就怕女儿年幼无知被拐了去。

「阿爹」一见董卓来到,董韡像块橡皮糖似的,紧紧的巴了上去。

「那些人是谁?有没有给韡儿伤着了?」董卓紧张兮兮的四处巡看,探着董韡身上是否伤着半分半毫,否则那两个二愣子便是死个几千几万遍都不够做数!

「阿爹,韡儿没事儿,他们两……」经董卓这麽一问,董韡反而不知该怎麽回,毕竟两个少年也不是真心伤她,况她也丝毫无损,若说了自己被开这玩笑,依阿爹的性子,这两个人不被生吞活剥才怪!

小脑袋瓜儿转了转,还是选了个无伤大雅也最不让人起疑的方式回了阿爹:「他们两不过是途经此处问个路,韡儿本想着呢,等阿爹处理完公事便在这里等阿爹一块儿回家,谁知竟遇上他们,顺便就报个路给他们了」

闻言,董卓面上并无疑色,拉起小宝贝的手就是准备回府,本来,自个儿办公时,韡儿十有八九都会在此等候自己,虽乡里间没过甚麽大案子,民风纯朴,不过碍於韡儿毕竟也小,以往都是康泰陪着韡儿过来的,今儿不见康泰,想是这小调皮鬼自己溜出来的。

「韡儿,阿爹和你说过多次了,你虽然还小,可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自己一个人在外怎麽像话?若有人来给你拐了去,阿爹可怎麽办?阿爹就只你一个女儿」他故做严肃的想让这个小捣蛋明白自己所担虑的,却总忍不住对她的满腹溺爱,一会儿便又像往常一样慈蔼。

是了,他是答允过的,允了那女人所托。所以怎麽样也无法对这娃儿生气太久,就像过去,他总是舍不得和尔娅有所争执。然而天不假年,尚未白头,那人就抛下自己和亲爱的女儿,撒手而去,凭他多想留住她,也是不成的。

岁月太短,有一天回首两人都老去了,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一切彷佛就不那麽重要了。

闹腾了一下午,晚膳後,董韡这才回到自己的西厢房准备歇息,午後惊魂让她吓掉了大半精神,疲惫得很。

那两个少年,细细想来也颇富兴味,换个方式想,他们的大胆便是自己的贪玩。若是自己也能有那种胆量惹事,谅阿爹也不会真的把自己怎样,况他们也仅是跟自个儿开个玩笑,犯不着提着脑袋来道歉才是。

尤其,那时她踉跄在地,惊恐万千时,名叫兀伦格尔的男孩赶紧到了自己身後撑了住……她的确倚在他的膛中,这事儿董韡自然不糊涂,是以当下才赶紧飞身站起。

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他的说词字字趣味且活泼自信,黝黑而深邃的异族面貌也格外引人注目,一双棕黑色的大眼睛是那麽诚恳、坚定,比起那个老成的吕良,这个兀伦格尔更让人容易亲近些吧?

况且,他离她,是那麽的近……

「小姐?」

半晌,董韡这才回过神来,见贴身小婢青叶在跟前,才发觉自己想着想着竟出了神,一张小脸腾滚的便红了大半。

「小姐?您还好吗?奴婢唤了您好多次了」青叶意识到小姐总算回神,这才放下一颗心。

「没事儿,我…我想先熄灯,你可以出去了」董韡赶紧支开青叶,深怕窘态被瞧出端倪。

待青叶阖上房门後,董韡并未直接就寝,因着以往的习惯,青叶会替她留着一盏灯,也方便她离开床榻後摸手摸脚的举灯四处张看。

这不,董韡立刻想到桌前去翻翻,今天出门儿接阿爹前翻看的一本小志。

那张桌案是恰在窗前的小几子,若天气不错,月光透窗是连灯盏都不必添的。她总喜欢这样临着月色看些小典,太史公的书册、甚至老掉牙的列女传,都是很好的消遣。

话才半至,突而,她发现窗外被扔进一颗颗的小石子,石子虽小,可落在榻上总有声响,向外头一探,却见下午的羌族少年竟在庭院之中,笑脸盈盈的望着她。

不知是欣喜还是经过方才一思量,想着要跟这两个小伙好生混混寻乐子,董韡倒不是那麽排斥两人了,故赶紧夺门而出,去会了会那兀伦格尔。

「你怎麽进来的?」董韡笑着一张素净的脸蛋问向兀伦格尔,赶紧将兀伦格尔拉至武苑中人烟较少的地带,也不怕兀伦格尔有甚麽居心,只怕两人被捉个正着又要受阿爹训斥一番。

「我是来找我兄弟康伍,顺道来看看你的」兀伦格尔一笑爽朗,据实以答。

「康伍?那个康伍?原来你也认识他?」听来诧异,董韡有些吃惊,可一会儿便平复过来。

康伍就是老总管康泰的小儿子,康泰自年轻时便一直侍奉董卓至今,已经很习惯以董府为家,早年本家那儿为了褒奖这位忠仆,特意牵了门婚事给他,婚後一家口子也无条件入住董府,康泰感念知遇之恩,故一家老小都替着董卓效力。

康泰的妻子红花是府里管膳食的厨娘,烧菜功夫一流,怪不得康泰这麽样的离不开她;两人共生三女一子,各为绿萼、青叶、桃蕾以及单名一个伍的小儿子。

绿萼事萧姨娘、青叶事董韡、桃蕾事王姨娘,而康伍则是跟着阿齐学做围事。一家子生於这并凉土地上,想来认识一两个羌族人也不是甚麽大不了的事。

「下午,我原不知原来你就是董家小姐,可我是认得你阿爹的面貌的,曾有次在官府旁见康伍看着马,他说他家大人马上出来,我正好也瞧见了,谁知原来这豪放的董大人竟也有着如此兰心慧质的一个女儿」他打趣道,却见董韡的脸,再次的红腾起来。

「那麽…也是他告诉你我的寝室的吗?」董韡红着一张脸问道,语气开始有些怯懦,是她从未有过的。

「是啊…下午的事,你可别生气了?我可是想继续找你玩笑、找你玩的」兀伦格尔傻笑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似是做了甚麽蠢事被人察觉一样。

董韡一听,不觉好笑,原来他来找自己便是为了探探自己生不生气的?可也算是缘分,原来两人之间并非想像中那样陌生,且又生着一样胡闹、捣蛋的性子

,这事儿便也不跟他计较了,也该说,若不是他拉着吕良胡闹,在董卓严格监控保护下的董韡,又怎麽会有机会认识这两个小夥子?

「无妨,我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只是…有件事你定要答应我!甚麽你都可以推辞,就唯这一件定要答应我!」她娇嗔道,这兀伦格尔果真像她预想中,那麽样平易近人,让人安心。

「啊?答应?我也得看看是个甚麽条件才行呀大小姐!」他闻言就是一阵叹,刻意扶额做苦逗得董韡又是一笑。

「往後你和吕良上哪儿玩,都必须得带上我,明白吗?」一点一指,董韡嘟着嘴,嚷嚷着要拉勾。

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看在兀伦格尔眼理简直可爱极了。他本就对这女孩儿的容貌相当喜爱,虽今儿只是初见,可那张与自己一样的异族脸孔以及碧玉色的银眸,已经倾去心中大半山河了……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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