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诗曼一愣。
「为什麽要哭?」
莫锦諠看着她,轻轻挑起锐利的眉。
「为什麽要笑?」
何诗曼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错开了他深沉的目光。
「今天不是你姐姐和我爸结婚的日子吗?好日子当然要笑了。」
莫锦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何诗曼的眼睛用手摀住。
「行了,这样我也看不到了。」
何诗曼突然僵硬了一下,不再说话。
莫锦諠却能感觉到手上渐渐湿润。
何诗曼一开始哭得很压抑,死咬着嘴唇,只有略显急促的呼吸表现出她的不平静。
莫锦諠看着故作坚强的何诗曼,心跳漏了一拍,鬼使神差的将人抱住。
感觉自己被揽进一个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怀抱里,何诗曼的眼泪突然就像溃堤般,哭声也越来越大。
多可笑的一个画面啊?
眼前这个安慰自己的男性,他的姐姐就要和自己的父亲结婚了,而她却在对方的怀里泣不成声。
莫锦諠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
察觉到怀里的哭声渐渐消失,莫锦諠低头一看,发现何诗曼居然哭着哭着睡着了。
左右婚宴还要一段时间才开始,莫锦諠想着刚刚在楼下时她那幅憔悴的样子,也不打算叫醒何诗曼,乾脆在旁边坐下,滑起了手机。
何诗曼没多久就醒了。
她本来还疑惑,自己的枕头怎麽变硬了。
一回过神才发现,她睡在了人家大腿上。
这一下,她是真的被吓醒了,猛的弹坐了起来。
也幸亏莫锦諠躲得快,否则两人说不定还会撞在一起。
「舅……那个……谢谢……」
何诗曼本想张口喊舅舅,却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克服内心障碍。
可让她直喊名字,又觉得有些不礼貌,乾脆略过称呼,只道谢。
「叫我锦諠就好了,我不在意。」
莫锦諠自然察觉到的她的想法,也没打算强迫她。
「……本来,我虽然嘴上祝福,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的。」
或许是因为对方一连串体贴的举动让她感到安心,或许是气氛使然,何诗曼突然想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又担心对方不想听,只说了这麽一句,就先偷偷看了莫锦諠一眼。
莫锦諠一直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脸上表情没什麽变化,眼神却有一丝柔和。
何诗曼这才放心说下去。
「我妈在我还小的时候去世了,後来我爸就一个人拉扯我长大……说来也好笑,他们今天结婚,我居然昨天才知道。」
何诗曼的语气很平静,也带着一丝哀伤。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我爸找第二春,毕竟他也才四十几岁,总要有人陪他慢慢变老的……可我还是很害怕,或许以後他们有了一个自己的小孩,或许新的妈妈讨厌我……或许……」
「到那时,你就来找我吧。」
莫锦諠突然道,像是无意开了一个玩笑般,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何诗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自己的双眼,满是吃惊。
莫锦諠似乎觉得这句话杀伤力不够,又补充道:「无论什麽时候,我都不会把你拒之门外。所以,只要委屈了,就尽管来找我。」
何诗曼脑袋一片空白,连莫锦諠什麽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听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她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妈啊,帅哥说这种话杀伤力也太大了……花痴曼你醒醒!那是你舅舅啊!」
何诗曼坐在椅子上冷静,等到婚宴差不多要开始了,才起身整理好自己,回到楼下去了。
莫锦諠看见她,只是微微点头,转头又和其他人交谈了起来。
陌生到何诗曼以为花园里揽着自己的烟草味是假的。
不过,宴会刚入座,她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周围净是一些她不熟悉的亲戚,三五人成一群,正聊的开心,就她坐在椅子上。
她也不知道能做什麽,乾脆就盯着桌上的盘子,似乎能盯出个什麽一样。
「盘子好看吗?」
莫锦諠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吓得何诗曼一抖。
「锦諠……舅舅。」
总觉得只喊锦諠有点过分亲昵,何诗曼乾脆在名字後面加上舅舅,倒也没那麽难开口。
莫锦諠看了她一眼,顺手拉开一旁的椅子,姿态优雅的坐下,「想什麽那麽入神?」
何诗曼不说话,看着周围的空位,又看了看莫锦諠,一时涌上恶趣味,嫣然一笑。
如果这张不近人情的脸上,出现了崩坏的表情会怎样呢?
「在想,锦諠舅舅对我那麽好,是不是对我一见锺情了。」
令何诗曼遗憾的是,莫锦諠只是微微一顿,随後扬起嘴角,贴上何诗曼的耳朵。
「如果,我说是呢?」
随後又像个好长辈一样,替她理了理衣领。
「怎麽这麽粗心?衣领翻了都不知道。」
何诗曼早被对方的浅笑和话语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影,哪有心思在乎对方干了什麽,呆在一旁任莫锦諠替她把本就整齐的衣领又一本正经的整理好。
随後,莫锦諠又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你还小,没事别学什麽奇怪的东西。」
回过神的何诗曼,看着才刚调戏完自己的人居然还先教训她,一时间呕得不行。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不要脸了,结果眼前这个闷骚面瘫更不要脸!
「知道了,锦諠舅舅。」何诗曼乖乖点头,手却不动声色的掐在莫锦諠的大腿上。
「好孩子。」莫锦諠点点头,藉着桌布遮挡,一把扣住了何诗曼作乱的手。
不远处的何兴楠看着两人的互动,欣慰的笑了笑。
「之前听你说锦諠这孩子比较冷淡,我还担心诗曼不习惯,现在看来,两个人倒是关系很好。」
「我倒是第一次见锦諠跟女孩子那麽亲密呢。」
莫品萱一脸讶异,随後又安心了不少。
如果诗曼可以接受锦諠,也代表她可以接受自己吧?
何诗曼显然没发现自己和莫锦諠已经被误会了,只是暗自和他较劲。
见莫锦諠丝毫不受影响,自讨无趣的何诗曼乾脆放弃了。
反正她的便宜舅舅是个帅哥,她也不算吃亏。
「不挣扎了吗?」
莫锦諠感觉到对方被握住的手停止躁动,本来看着手机的头看向了何诗曼。
「反正挣不开,抓个手我也不吃亏,干嘛还浪费力气?」
何诗曼没好气地白了莫锦諠一眼。
「有道理。」
桌下,莫锦諠手微微一动,本来只是握在手腕上的手硬生生变成了十指紧扣。
「反正你既挣不开,又不吃亏,不如多让我点好处。」
「莫锦諠!」
何诗曼气得满脸通红,还是不忘压低声音。
「你到底想干嘛?」
莫锦諠微微挑眉,似乎正在思索。
何诗曼也不催促,等着对方的答案。
「想……亲自弄哭你。」
莫锦諠暗示性的碰了碰何诗曼的手背。
「锦諠舅舅,你这是性骚扰你知道吗?」
何诗曼正想发作,厅内的灯却已经暗了下来。
「嘘,新郎新娘要进场了。」
莫锦諠一脸正经的看着她,似乎对她有些不满。
如果不是手上传来的热度,何诗曼还真以为,对方是厌恶了自己不分场合的无理取闹。
叹了口气,她乾脆随对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