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体育课有体能测验，季夏乔本就状态不好，却因为延後测验会扣分，只好硬着头皮上。好不容易捱过两节课，季夏乔的骨头差点就散了。乔依递了水给她，伸手把她拉起来，开玩笑道：「怎麽了？要死了？」
季夏乔摇头喘着气：「我死了你很开心吗？」
乔依笑了笑，伸手捏她的脸：「不开心，特别不开心。行了吧！」
季夏乔被她逗得笑，乔依看到便说：「哎哟！终於笑了！我盼你笑，盼得像求天降甘霖般艰难，你说我多苦呀！」
「行了！亲你一下当补偿。」
乔依一个转身避开她，道：「不要！我不是孙昊，不用你亲我。」
季夏乔无奈一笑，扭开水瓶喝了口水。乔依回过头，却见余伟麟站在不远处的篮球架附近，正朝着季夏乔看。乔依示意季夏乔往那边看，她与余伟麟随之对上了目光。季夏乔转身就走，余伟麟便拔腿追上去。
「干嘛走？还在生我气？」余伟麟一手拉住她问。
「没生气。」
「没生气干嘛早上不等我？」
季夏乔一手把他推开，语气平淡得很：「早了出门。」
余伟麟走近她：「我有话跟你讲，咱们坐下聊聊。」
「我没话跟你讲。」季夏乔伸手示意他别走近。
「我知道昕语找过你，是不是她跟你讲过些甚麽？」
季夏乔听他说完，便回头看着乔依。只见乔依尴尬地笑一笑，季夏乔便猜到，方昕语找她的事是乔依跟余伟麟说的。
余伟麟尝试再向她走前去，季夏乔却鼓起勇气对他喝道：「余伟麟你站住！」
——————
操场的另一边，孙昊脱下外套，正打算下场打球。江林却叫住他：「昊哥你看那边！」
孙昊往他手指方向一看，余伟麟与季夏乔正对站着，二人看似正在争论着甚麽。孙昊骂了句脏话，把外套一手扔在地上，直往季夏乔那边跑去。
「喂！昊哥不打球吗？干嘛去？」旁边的男生问。
「打甚麽球？大敌当前，打人去了。」杨凯明把球丢给他，与江林一同跟了上去。
只见余伟麟一再走近季夏乔，孙昊立即奔过去喝止他：「你干嘛？给我站远点！」
孙昊走到二人中间，面向着余伟麟而站。一副恶霸的样子，使余伟麟退了一步。余伟麟认得孙昊，他定一定，理直气壮地说：「我有事要跟大乔讲，与你无关。」
「是吗？」孙昊回头问季夏乔：「你有事跟他讲吗？」
季夏乔想也没想就说：「没有。」
孙昊笑得正开心，得意满面看着余伟麟：「听到了吗？大乔说没话跟你讲，立即走！」
余伟麟保持着冷静对孙昊说：「我和大乔的事请你别管。」
孙昊冷笑一下，一手把季夏乔抱入怀：「老子是她老公，她的事归我管。」
场上所有人，包括季夏乔和余伟麟都呆住了，季夏乔更是一下把他推开。孙昊狠狠地盯着余伟麟，并向他走上去：「我数三声，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大乔，我真的有话要讲⋯⋯」
「三。」
「你就听我说一句⋯⋯」
「二。」
「真的只有一句⋯⋯」
「一。」
「我喜欢你。」
「⋯⋯」
孙昊揪住余伟麟的手停了下来，他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问题。余伟麟说他喜欢季夏乔？
「你这王八蛋，想一脚踏两条船是不是？」孙昊气得想打他一顿，却被季夏乔叫住。
「别打他。」季夏乔缓缓走上去，她停在余伟麟面前静静看了他许久。然後，做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动作。
「啪」的一声清脆地响起，季夏乔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巴掌掴在余伟麟的面上。
当操场上的人反应过来之时，季夏乔早已走得不知踪影。孙昊一手掀起余伟麟的衣领：「我警告你，以後离大乔远点。否则，见一次打十次。」他狠狠地推开余伟麟便转身跑去找季夏乔。
乔依本来也因他的表白气在头上，却见他垂头丧气，语气才没有太强硬：「我说鱼鳞你到底抽甚麽风？你有女朋友的，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乔依不明白他说甚麽：「不知道甚麽？」
「我从来都不知道大乔一直喜欢我，我更不知道，原本自己早就喜欢上她。这五年来，我早已把她的存在视为一种必然。我以为自己在乎她、对她好，是一种习惯。我一直觉得咱们是好兄弟，但原来我错了。」
「她骂我，她说她是个女生，咱们不是兄弟。她不管我、不理我，我会很不安、很烦躁。当我听到有人追她，我会很焦急。当我知道昕语找过她，我气得骂了昕语，我怕昕语会说甚麽伤害她的话。」
「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根本不想与大乔当甚麽好兄弟。我只想她当我的女朋友，我想她留在我身边，永永远远留在我身边。小乔，我是不是懂得太迟了？」
乔依听了许久余伟麟的话，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乔依摇摇头，无奈地说：「成绩好有甚麽用？说到感情，都成了白痴。」
乔依知道单恋是种痛苦，但现在她才发现，双恋都可以是种痛苦。
——————
季夏乔失去了方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跑上楼梯，一口气跑到顶楼才停了下来，因为她已经走无可无。她从未跑过这麽长的路，自己就像脑子缺了氧似的，呼吸喘得喉咙刺痛，双腿酸软发抖。她踏前两步往露台走去，却双腿发软，前脚被地框重重的拌了一下，失去重心便跌坐在地上。季夏乔顿时放声大哭，那不只是为了脚上的痛，更是因为心中的痛。
「哭甚麽？」
他蹲在季夏乔脸前，心中满是无奈。这是当然的！谢我很想知道，为何季夏乔总要一次又一次，闯进他寻之不易的宁静世界。
自懂事以来，谢我从未与那个女生走近过，更没遇过女生哭。看着泪流不停的季夏乔，他只觉得束手无策。
「你⋯⋯别哭。」
谢我就一直这样蹲着看她，甚麽都做不了。他搔一下头，有点手足无措。
「有⋯⋯没有脸纸？」季夏乔边哭边喘着气说。
谢我翻了裤兜，又翻了外套袋口，脸纸没找到，零钱倒是找到几张。他想了想，脱下运动外套说：「这个拿去吧！」
季夏乔想了想，伸手接过外套往脸上擦着，哭声继续此起彼落。又过了一会儿，季夏乔似乎哭够了。她微微抬头，双眼早已肿得像核桃一样。
「我摔到脚，扶我一下可以吗？」
谢我反应过来，便把她扶起，季夏乔却站不稳脚，差点又多摔一次。幸好谢我反应快，伸手让她抓紧才没事。
「我好像扭到脚了。」
谢我抿一抿嘴，左手搭在她的左肩，又让她的右手搭着自己右肩，把她扶行至露台边坐。露台边没有椅子石壆，幸好她今天穿的是运动衣，便与谢我一起坐在地上。
二人没说一句话，只静静地坐着，直到天暗了，空气转冷了。
「七点了，回去吧！」谢我道。
「我不想回班房，我怕他还在等我。」
谢我不知她口中那个他是余伟麟还是孙昊。谢我站了起来，说：「我去帮你拿书包，你在这里等我。」
季夏乔点点头：「谢谢你。」
谢我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我叫谢我。」
季夏乔一脸意外，她没想到谢我会跟她开冷玩笑。她浅浅一笑：「谢谢你，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