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LASTDANCE巨大赛场的练习生只剩下十位,椅子空掉了一半,中心位子却依旧光芒璀璨,不因外在变化动摇。那是星辰,是宇宙的中心。
韩世惠不会回来了。
但是林秀斌还在宿舍为她们加油。戴心苹攀升至第十名,获得一线生机。
下起了倾盆大雨,彷佛奋力抓住夏日最後的一丝尾巴,雷声不像是在车外响起,倒像是直接打进耳朵内,吓得汤昭凛紧紧抓住妍沫的手。
今天是在WM本部录影,五楼录音室。这间是C.PD专用录音室,对音乐制作人来说,熟知电脑内部所有的音源声库,有助於提升制作速度。
孙妍沫比之前从容不迫,她脱掉鞋子换上室内鞋,打开厚重的隔音门。每次视线总是被整排的Mixer混音器、效果器、介面卡、MIDI所吸引。热爱音乐的人处於这座殿堂,彷佛看见音乐众神,是值得一辈子探究的伟大工程。但是今天这些精密机械,乃至吸音地毯、吉他、木制墙壁、电容式麦克风,都散发出沉重的潮湿气味。
她们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来录音室的目的,制作组头一次没有告知行程内容,多少感到忐忑不安。没有开嗓习惯的孙妍沫,碰上这种让精神湿漉漉的天气,不免也加入姐姐们宛如歌剧女伶的开嗓行列。
C.PD打开门进来。
虽然早预料到,为了节目效果,大家还是装作惊叹不已,给予C.PD最热烈的掌声。
C.PD一反直快的态度,突然要她们猜猜来录音室做什麽。汤昭凛马上举手回答是来听比赛的曲子,C.PD当场愣住,露出落寞神情说答对了。
「这是为你们量身打造的曲子,听听看。」C.PD播放Demo带。
孙妍沫闭上眼睛。
是在她们比赛途中很少出现的日本歌。轻快柔软的木琴带出旋律,圆滚滚颗粒状的音符在经过四小节後变得乾净平滑,节奏逐渐加重,鼓声、Bass、各式配器,进入适合热舞的Lead,令孙妍沫回想起在台东沙滩打排球的那段时光。
阳光活泼,又不失少女们的可爱。
但是,这实在是──
C.PD注意到孙妍沫摇摇头,露出复杂难解的神情。
「妍沫,你有什麽想法吗?」
「不、那个,」孙妍沫再次摇头,彷佛要说服自己这没什麽大不了,最後又忍不住发表意见:「这首歌以大调为主,我猜它原本可能会是以小调为主,包括五声音阶……曲子里的五声音阶有岛国风味,又有TropicalHouse的氛围,但是它做了修改,编曲上运用大量的电子合成器让整体显得缤纷朝气,使人情不自禁跟着跳舞。」
「我甚至以为你参与了这首歌的制作。」C.PD藏不住脸上的笑意。
「我听过主旋律。」孙妍沫说。
那是,她是──
「谜底揭晓,我们请作曲者进来吧。」C.PD说。
大家回过头。原田优一脸害羞,头低着走入录音室。
她们爆开发自内心的惊呼。
金知恩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优。
「喘不过气了……」原田优拍拍知恩的背。
「竟然没跟我说。」金知恩发怒。
「万一没有被PDnim选上很糗喔。」
原田优朝孙妍沫眨了眨眼,嘴型说着袜子。
原田优做了相当多的改变。以往她擅长抒情小调,编织优美的旋律线,不太会去写欢快的大调。然而她做的曲子往往有一个通病,那即是太过扁平,就像开头不错却急着结束的故事。
「我、我叫原田优。」
「我们知道!」
原田优满脸通红。
「这首歌叫Start,有从现在开始的意思,也意指你们就像星星……」
「哇啊!」
「天空的星星。」
「哇呜喔!」
「再闹我就不说了喔。」
安静没多久,朴珠熙又勇敢举手。
「优姐,这首是写给我们的吗?」
「是写给你们的歌。」
「耶────!」
气氛堪比演唱会现场。
原田优在C.PD的指导下完成编曲,在编曲的过程中有决定性的要素,必须和曲子拥有相同的流动感,或是说在流动中取得共识,学习对话与妥协,学习如何完整说出自己心目中的歌。那即是打开想像界限的一种形式,从那刻起,曲子便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
也让优本身打开了无限的可能性。
大约在三分钟,有很美的合成器声加入,曲子进入转折,孙妍沫就像在清澈的河里淘到金砂,鸡皮疙瘩冒现。
优的第二个改变,开始帮曲子添加惊喜元素。
如今,她不需要再为了自己和唱,把重点放在厚实的中音程、共鸣腔,避免去编写甜美的高音。
《Start》的曲风清新甜美,如刚出炉的马卡龙,消解了阵雨带来的烦闷感,相当适合在夏日表演。
孙妍沫有预感这首曲子一定会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