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吗？」
花殇点点头。
慕容君兮跟着花殇到妖谷中最隐密的地方，据花殇说，那里是长老本体的所在处，也是长老喜欢在那里隐居的地方，平时很少人会去那里吵闹，打扰长老。
在两人找到长老之前，长老先杵着拐杖走了出来，花殇本来要同慕容君兮一起上前，却被长老阻止，「花殇，你先离开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慕容公子说。」
花殇不知道长老要跟慕容君兮说什麽，他略带担心的眼神看向慕容君兮，而慕容君兮则回以一抹要他安心的微笑。
到底花殇仍是相信长老不会伤害慕容君兮的，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最後还是离开了。
见花殇走远，长老朝慕容君兮招招手，招呼他到他身旁的石头坐下。
「不晓得长老今日找我来，有什麽事吗？」慕容君兮不想拖拖拉拉，他直接了当的问。
长老一张经过历练的脸上风平浪静，「我说，慕容公子，你是喜欢花殇的吧？」
慕容君兮差点被口水呛到，老实说，他长这麽大，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看透心里想法过，没想到长老竟一眼看穿……看来真的不能小觑活了三千年的历练啊。
「嗯，不知道长老是从哪看出来的？」
「喔？你承认的倒是乾脆。」长老的眼微张，似乎是有点讶异慕容君兮的直接承认，「其实我只是试探性的问问而已，没想到真的被我猜中了。」很快，长老又恢复原本天塌下来也不甘他的事的自在模样。
慕容君兮嘴角抽了一下，「……那长老为何会这样以为？」
他想，应该是先有怀疑，才会出口一问吧。
「直觉吧。」长老稍稍思考了一下，「这几天看你们这样相处下来，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隐约感觉得到，你的情绪好像很容易受花殇影响。」
确实，他很容易因为看着花殇的笑，心情跟着愉悦。
「长老认为呢？我们的恋情是可能的吗？」慕容君兮像是想得到他人的认同，但语气却又像是自嘲般地自问。
「你觉得我为什麽明明有千年的修为，却宁愿顶着这副皮囊，而不愿给自己换上一副俊俏少年的外表？你觉得我为什麽要一直隐匿在妖谷中，不再出谷？」
长老突然没头没尾的丢了两个问句给慕容君兮。
慕容君兮微愣，没有回应，等待长老的解答。
「以前啊，我也是在人类世界生活的，我爱上了一个人类男子。」长老望着远方，眼神有忆起往事的柔和，「人妖恋，可以吗？男人和男人，可能吗？这大概是你们人类都爱纠结的问题。」
一语命中慕容君兮纠结的心事，慕容君兮脸上没了平时轻松的笑容，他抿抿唇。
「但对我们来说，这些都不足为奇，不足以构成阻碍，你明白吗？」长老像是在问慕容君兮，又像是在问当年那个少年，「不，他不明白，曾经，我们一同度过美好的时光，但最後他仍是想不通，作茧自缚。」
长老痛苦的闭了闭眼，「为了不要他为难，我只好离开他，但我也不想继续待在人类世界，於是便回来妖谷隐居。」长老缓了缓呼吸，睁开眼，嘴角弯起一抹苦笑，「我一直记着当初我们俩说的：『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我都等到白头了，可恐怕他永远都不会想通，也不可能回来了……」
长老收拾好自己悲伤的情绪，他定了定心神，转眸看向慕容君兮，「慕容公子，我看花殇对你应该也是有意的，只是他不明白罢，你们互相喜欢的话，那我希望你不要被这些事情绊住了脚，这样你不好过，你的爱人也痛苦，明白吗？」
慕容君兮低垂着头，他听完长老的故事後，陷入沉思。
其实，有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要想通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但不知为何，听完长老的话，他觉得自己的决定好像有人支持，心里的某个结竟莫名被解开了。
好像，多了一点勇气，敢放手一搏。
直到听见长老叫自己，他才又抬起头，对上长老的目光。
他舔了舔乾涩的唇瓣，习惯性地想在别人面前戴起自己平时常有的笑容面具，他扯了扯唇，勾起一抹称不太上是笑的笑容，「嗯，晚辈明白了。不过，长老今天找我来，就是要开导我吗？」
长老很看不惯慕容君兮这种明明心底难受，但还是硬要装出笑容的样子，但他没多说什麽，「晤，这件事只是顺便而已，主要我是要跟你说——你来妖谷也够久了，你什麽时候要离开？」
画风骤变，明明上一刻还在以自身经历要劝慕容君兮不要踏上他们後尘，下一秒却要赶他出谷？
这下慕容君兮真是被惹出笑意，他笑了笑，「长老不喜欢我？」
「没有什麽喜欢不喜欢……花殇跟你说过吧？那个道士的事。这辈子我最爱的是人类，我最恨的，也是人类，所以我不喜欢看到人类一直待在妖谷，仅此而已。」
话落，长老站起身，往树林深处走去。
慕容君兮找到花殇以後，花殇马上着急地问：「长老找你这麽久要干嘛？」
「没干嘛，只是他嫌我叨扰太久，要我离开妖谷罢了。」慕容君兮耸耸肩，「嗯……确实来很久了，是时候该离开了。」他的眼神眷恋地看着身旁的景物，唉，离开妖谷，他肯定会怀念这样别致的景色的！
花殇微微一愣，「你、你要离开了？」
慕容君兮一双深沉的眼对上花殇，花殇慌乱的别开眼，不让慕容君兮看见自己眼中复杂的神色。
不过慕容君兮可没错过，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花殇眼神中的情绪，他嘴角笑意深远，呵，有趣。
他没漏听长老说花殇应该也对他有意，经过长老这麽一提点以後，他便决定，若花殇也怀有同样的情愫，那就别怪他这辈子对花殇不放手了！
「嗯，」慕容君兮眼神闪过一丝精光，「我打算到江南欣赏大好风光，晤，估计是比不上妖谷的美景，不过听人家说得天花乱坠的，是挺值得前去一看的……」
花殇咬着唇，似乎是在思考到底是要挽留慕容君兮还是要跟他离开。
「人家说啊，江南出美人，」慕容君兮笑得很贱，「那是他们没见过真正的美人——哪，美人儿，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同游江南？」他欺身向前，表情充满玩味的凑近花殇的脸。
花殇脸上一阵青，一掌挥向慕容君兮，但却在慕容君兮的大笑中躲过，而花殇嘛……
他的唇角很不争气，也是上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