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填志愿之前,我们先去毕业旅行。
三天两夜的毕业旅行,第一天就直接坐游览车从台北一路杀到高雄大鲁阁草衙道。
一下游览车,我们六个人立马跳上停在入口处的电车前往游乐场。
我们站在彩色建筑前拍了很多张照片,班长提议我们在毕业典礼当天要办一场青春六友的小型演唱会,这堆照片要抽出几张当作宣传照。
班长话一说完,大夥拍得更认真、更起劲了。
然後,我们去坐了摩天轮。
两人坐一节车厢,我原本很理所当然的要拉着方予淇上车,但方予淇、班长、舟舟和阿牛比我更理所当然的将萧宥霆早我拉方予淇一步先推进车厢,车门就在我傻愣着的眼前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有了北投图书馆那次的经验,在车门关上以後,我很识相的都没有作声,只是静静感受着摩天轮缓缓上升。
「言乐尹。」反而是他耐不住沉默了,出声唤我。
我本想装作没听见,却又忍不住想和他说话。
「干嘛?」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差点上扬的嘴角往下拉了点。
没办法,我总得顾及顾及我校园女神的尊严嘛。
尽管是在我最喜欢的男孩面前。
「你怎麽不讲话了?」萧宥霆挑了挑眉,问我。
我吸吸鼻子,咬咬唇问他:「萧宥霆,你为什麽不喜欢讲话?」
「没事干嘛讲话?我讨厌浪费时间,更讨厌聒噪。」这次,萧宥霆立马回话,还回得很长。
他的声音很闷,似乎藏进了某些情绪在里面。
这是在……拐弯抹角骂我聒噪?
我堂堂一个校园女神竟被他嫌吵?
我咬牙,杀气十足:「行,我闭嘴就是了。」
从那句话说完一直到方予淇他们走出来找我们,我再没说过半个字。
朝他龇牙咧嘴,我道:「你不是嫌我话太多?」
「有吗?」他颇认真的歪头思索。
我颇认真的提醒他:「有,在北……」
「我……」他咽了咽口水,「我是说过我讨厌聒噪没错……」
我给他一个「所以呢」的表情,睨了他一眼。
「但我没有说你聒噪。」他低下头,躲了躲我的视线。
怎麽这个时候,我竟觉得染在他颊上的红晕特别可爱?
我笑,踢了坐在我对面的他一脚:「可是我话很多啊。」
萧宥霆的眼神飘移不定,我正想再踹踹他,他就将我的身体扳向窗户,指着窗外:「言乐尹,你看,我们现在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欸。」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擦过我的发丝,气息吹在我的耳际。
为了掩饰我乱了节拍的心跳和这麽近距离的尴尬,我瘪嘴白了他一眼:「你今天第一次坐摩天轮喔?摩天轮这样转一圈,当然会到达最高点啊,等一下就会下去了。」
许久等不到男孩回话,我稍稍往右边瞥了瞥。
萧宥霆看着摩天轮从最高点往下降,表情复杂的回看我。
这一次,我们仅隔着一根手指头的距离,就这麽凝视着彼此。
彼此—凝视着对方,也凝视着溢满对方眼中的自己。
「言乐尹,你说……」他眼神迷惘,「有没有什麽东西就像摩天轮一样,总是在最高点、最美好的时刻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然後在我们还来不及紧握的时候,就逝去了?」
有没有什麽东西总是在最高点、最美好的时刻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然後在我们还来不及紧握的时候,就逝去了?
有吧,爱情就是,某些人就是。
勇气就是,我的幸福就是。
「有啊。」
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男孩,就是。
左右为难。
我们等一下要玩「天空飞行家」……噢,不是「我们」,是「他们」—因为我还没决定我要不要玩。
阿牛一脸无言:「校园女神,每次决定事情,犹豫最久的都是你欸……」
想玩,是因为在高空中远眺的视野一定比中林高中五楼的还要好;不想玩,是因为我这人天生和体育无缘,对我而言,玩刺激的游乐设施和打篮球没什麽两样,我都不擅长,甚至能避就避。
「言乐尹,你得玩,我们要拍宣传照。」班长说。他那表情够狠,够邪恶。
要拍宣传照?那我肯定不玩了。
「喂,这样我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很吓人,会毁了我的一世英名啊!」我抗议。
「所以你要这样笑。」班长示范。他那笑容够假,够矫情。
总之,我被他们连拖带拉的抓了上去。
全程,我僵硬的坐着,方予淇在我旁边不停的说笑话转移我的注意力。
不过,还有一个比我更惨的人—阿牛。
他不知道动到了什麽机关,我们其余五个人都只是跟着设施悬臂公转,他却是公转加上座椅自转!
我帮他捏了一把冷汗。
阿牛哭嚎:「喂!怎、怎麽会这样……啊……」
班长探了探头:「你按了什麽开关吗?」
阿牛慌了分寸:「翅、翅膀……我要抓翅膀……」
班长大笑:「翅膀不能乱动啦!你要立正坐好,最好坐得跟言乐尹一样。」
哇,原来我也有可以当刺激游乐设施的示范的一天。
然後,我今天才见识到什麽叫「讲义气的兄弟」—萧宥霆、舟舟和班长三个人陪阿牛自转!
除了阿牛,我们五个人都笑翻了。
在购物中心饱餐一顿,原本迫不及待要看晚上点了灯的大鲁阁草衙道的班长和阿牛揉揉眼睛说他们累了,舟舟和方予淇竟也在一旁配合的打哈欠。
没等我和萧宥霆回应,他们找了张长椅坐下倒在一起睡去,叫我和萧宥霆自己去玩,玩完了再回来找他们。
我怀疑这是他们四个刚才吃饭吃到一半说要去上厕所的时候偷偷串通好的。
而且我看他们选的那张长椅地理位置真好,从那个角度看到的夜景一定很漂亮。
我猜我和萧宥霆等等前脚才刚走,他们就会张开眼睛了吧。
我撇撇嘴,和萧宥霆对望了一眼。
这时,旋转木马前传来欢乐的乐声,萧宥霆捉起我的手腕,拉着我循声奔去。
晚风拂面,我深深喜欢着的男孩就在我的眼前,拉着我的手跑在我前面。
我享受着这一小段路上可以看着他宽大的背影的时光,嘴角轻轻上扬。
我们来到旋转木马前的喷水池池畔,正好赶上了短短五分钟的音乐水舞秀。
夜幕下,整个园区灯火斑斓、五彩绚烂,喷水池的水柱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如梦似幻的光影……而我心湖的湖面上,正荡漾着一圈又一圈名为悸动的涟漪。
因为,萧宥霆走到我身後,将下巴抵在我肩头,伸手抱住了我。
其实,我可以甩开他,我可以问他为什麽要这麽做……但我没有。
我只是让心慢慢的被融化,放任自己被那个名字叫作爱情的魔鬼肆意吞噬、啃蚀……
多年後的我才知道,真的刻骨了、真的铭心了,就是真的放不掉了。
可是十八岁的我不知道。
垦丁是我们第二天的行程。
艳阳下,又闪又亮的蓝海湛在柔软的金黄色贝壳沙滩旁,从岸边的清蓝渐层到远处的湛蓝,美得令人屏息。
这里就是砂岛。
「我们来拍照吧。」班长提议。
我们青春六友又在这动人美景前拍了好几张宣传照。
「欸,我想到了一个点子。」舟舟弹指,微微勾起唇,「我们应该分成三组拍,用三个不同的风格做成三张宣传海报。」
班长、阿牛和方予淇很是赞成的点点头:「怎麽分?」
舟舟笑得特别亲切,有意无意的看向我和萧宥霆,「校花校草当然要一组啊。」
谁、谁说的……这是舟舟哪来的歪理?
昨天那个抛弃理智的五分钟已经让我现在够懊悔的了,怎麽又要来一个?
不知道我和他现在身陷非常危险的尴尬之中吗?一不小心就会弄得更尴尬了,看不出来吗?
好,那四个讨论得正热烈的人好像都不知道、都看不出来……或者是装作不知道、装作看不出来。
干嘛故意装笨呢?
「那……校园王子和萌系教主一组?」阿牛说,「然後班长你和我一组。」
班长拍拍手,「校花校草那一组走浪漫唯美风;校园王子和萌系教主那一组走阳光可爱风;我和阿牛这一组走幽默搞笑风。」
「那我们先帮校花校草拍吧!」方予淇竟和他们联手陷我於不义!
不过也不能怪她啦,因为我昨天回饭店的时候并没有和她提起水舞秀的事。
不是刻意隐瞒她,是我始终觉得这只是场梦,一场终会醒来的梦,或一场短暂的现实中可遇不可求的奇蹟。
等我终於回神,班长早已启动了手机里的照相机,舟舟在他旁边帮着出主意,阿牛和方予淇分别负责调整萧宥霆和我的动作。
「喂,你们两个嘴角是挂了几公吨的石头啊?笑开心一点嘛!」舟舟翻了一个白眼。
我和萧宥霆颇有默契的挤了个很公式化的笑容。
「喂,你们确定要这样拍吗?很蠢很呆,我保证你们等等自己看了照片会後悔!」舟舟又翻了一次白眼。
我真想提醒他太常翻白眼小心视网膜剥离。
「我们亲爱的中林校花、中林校草,我们要拍的是浪漫唯美……」班长张着口,那个「风」字卡在喉咙,话未完音就消。
因为萧宥霆牵起了我的手。
原来……这个人很喜欢跟我闹尴尬啊。
四月的海风徐徐吹过,扬起了我的发。
他的左手掌心贴着我的右手掌心,我的心微微发颤。
他手指扣上来的那一刻,我的泪盈满了眼眶。
要回扣吗?
扣上了,又能怎麽样呢?
不能怎麽样吧,我知道。
但是不是人都是这样的?明明知道没有後续、明明知道自己最後什麽都得不到,可在那个瞬间,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让自己醉了。
「言乐尹。」手指回扣上去的下一秒,萧宥霆轻声唤了我。
「干嘛?」
「你觉得他们会拍多久?」
泪凝在眼角,我故作自然的笑了笑:「你希望他们拍多久?」
「很久。」他也笑了,只是那笑藏不住害怕。
原来,我们还是没能勇敢。
果不其然,在班长高喊「ok」的那瞬间,他放开了我。
垦丁龙磐大草原青草沿碧海阔展,壮观得令人动容。
我心里闷得发慌,坐在草地上不发一语的看海。
这个海天一色的大晴天,却是我世界里的大雨天。
「你怎麽啦?」果然是我闺密。察觉到我的无精打采,方予淇坐到我旁边,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方予淇,你觉得我是个勇敢的人吗?」我笑问她,笑得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你……」方予淇顿了几秒,灿然:「是啊。你玩天空飞行家的时候很勇敢、写歌词遇上挫折的时候很勇敢、选组为了爱情弃文从理的时候也很勇敢。」
「可是为什麽在萧宥霆面前,我这麽不勇敢?」我茫然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告诉我一个答案。
「但就像你说过的,」方予淇眨了眨眼,「也许,缺少了勇气的心,依然懂得什麽是爱。」
「所以……」我笑了,笑得很无奈,「才会让那个人刻骨铭心却得不到、恨不了、爱不着、忘不掉吗?」
这次,回答我的不是方予淇,是这片汪洋大海。
海浪打上岸礁的清脆声响,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我终於懂什麽叫作「刻骨铭心」。
深深刻骨的遗憾,牢牢铭心的人。
晚上,我们六个人头对着头围成一圈,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满天星斗,一闪一烁。
「欸,三年了……」班长叹了口气,「你们有没有一件,这三年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
这三年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
阿牛拍拍自己的肚皮,咧嘴大笑:「减肥!」
「大学有四年,你要记取教训好好努力喔。」方予淇揶揄他。
「啧……方予淇那换你说,你这三年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是什麽?」阿牛问。
方予淇笑靥如花:「我想交男朋友!」
「这三年有那麽多学长又送巧克力又送早餐又送花的对你献殷勤,你都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啊?」这个问题我憋了三年,今天终於找到了个机会问出口。
方予淇噘了噘嘴,「从那个人走进你心里的那一刻起,就成了你一辈子的犯人,你再也不会想要将他释放出来,这才是爱情。可我对那些学长没有这种感觉。」
我和方予淇对看了一眼。
她的视线意有所指的飘向萧宥霆,可我却假装不懂她的暗示。
我知道方予淇的这段话是讲给我听的,也是讲给萧宥霆听的。
我听懂了,而学测考得比我好的他,会听不懂吗?
我想,他也听懂了,可也跟我一样,假装不懂。
「班长,你呢?」方予淇问。
「我想交女朋友!」班长哈哈大笑。
阿牛调侃:「班长和方予淇乾脆成一对好了啦!各取所需嘛。」
「谁要跟他!」
「谁要跟她!」
方予淇和班长这句话倒说得挺有默契的。
舟舟梳了梳他那头迷倒中林无数学妹的头发,幽幽开口:「我这三年一直很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是……」
众人循着他的停顿看向他,他勾唇:「我如果能少掉四分之一的桃花就好了。」
此话一出,他自己先大笑。
阿牛往他胸膛轻揍了几拳:「我看这校园王子的称号让你太嚣张了是吧?」
他们四个人打打闹闹了一阵,只剩我和萧宥霆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
「言乐尹,你还没说,这三年你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是什麽?」停止玩闹,舟舟问我。
我瞪着天上挂了满天的星星,想瞪出个答案。
想做,却没有做到……
这三年,我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这三年,我一直想……」眼睛酸涩得很,我却不敢眨眼,怕泪滚滚而流。「我一直想和一个人告白。」
夜,静了几秒,然後我长长一叹,除了无奈,还有那麽几许自责。「可是我没有勇气这麽做。」
因为我喜欢的人心里已经有人了,而那个人并不是我。
「言乐尹……」方予淇出言关心。
我看起来很不好吗?
也许,是因为萧宥霆在吧。
我很早很早就明白了,在他面前的我,演不了戏、骗不过他。
「我们的校园女神有喜欢的人?」神经大条的班长显然没有察觉整个聊天气氛温度骤降的不对劲,兴奋至极,「那个人也太幸运了吧。」
「对啊,他要是知道自己被女神喜欢,应该会先把自己的脸捏到瘀青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阿牛在一旁附和,最後淡淡的呢喃了一句:「可是……我还以为是萧宥霆。」
他的音量不大,可却字字敲在我的心上。
尤其是最後那三个字,敲得我的心好痛。
最後还是舟舟聪明,赶紧转移话题:「欸,我们不如来等等看,如果有流星,我们就可以把我们刚才说的愿望许下来。」
许愿……许刚才说的愿望吗?
可是,萧宥霆还没有说欸。
「等等,」我出声,「萧宥霆还没说。」
大众的目光一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除了萧宥霆。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过来。
萧宥霆,我要问你了,你的答案准备好了吗?
「萧宥霆,你这三年很想很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是什麽?」
回应我的,是长夜里寂静的沉默。
还有泪光闪闪的浩瀚星空。
如果一颗星代表一滴眼泪,那天空该是多麽难过,才会在夜里闪着这麽多颗星星?
萧宥霆,你为什麽不回答?
「欸,有流星!」阿牛叫着,指向天空。
「咦?真的有欸!」
「哇,我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看到流星!」
「快,许愿许愿……」
其他三人又欢呼又尖叫。
唯独我和萧宥霆,我们还是沉默着。
流星就快走了,可是萧宥霆还没许愿。
「言乐尹,闭眼睛了啦,流星等一下就不见了……」方予淇催促,用手肘撞撞我。
「萧宥霆,你还没回答我。」我坚持,睁着眼等他回话。
「言乐尹,闭上眼睛,许你的愿。」流星划破天际,他清冷的嗓音划破我的心,隐隐作痛。
我不要。
「你先回答我。」
「我一直想要变得更勇敢。」萧宥霆说,「这是我这三年很想很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也是我向流星许的愿。」
萧宥霆,你或许不知道,你的这个答案,竟成了我这十八年来最撕心裂肺的痛。
我闭上眼,许了个愿。
闭眼的瞬间,眼泪向下淌,浸湿了我的发。
萧宥霆,我许的愿很简单,就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毕业旅行的最後一天,在北上之前的最後一个行程是屏东旧铁桥。
我们在铁桥上野餐,方予淇提议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方予淇转了一把放在大夥中间的宝特瓶。
从宝特瓶开始打转一直到最终停下来,这整段时间,我都觉得这只宝特瓶好像自己。
兜兜转转这麽多圈,就是逃不出来。
逃不出他刻骨铭心的这个事实。
因为宝特瓶定定停在萧宥霆脚边。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方予淇贼贼的笑着。
我怎麽觉得,不管萧宥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被整惨的机率都是一样高的啊……
「大冒险。」萧宥霆说。
我眯着眼斜瞟了他一眼。
这个人时麽时候变得这麽大胆了?
「好。」方予淇那个笑容笑得可真是张扬,真是……耸动。「你和女神在铁道上散步满二十分钟才能回来。」
蛤?这是萧宥霆一个人的大冒险欸,怎麽我要陪他完成……
「哎呀,就散个步而已嘛,这又没什麽……」舟舟拍拍萧宥霆,和班长一左一右在他耳边碎念,「是男人就别磨磨蹭蹭……」
对啦,本来是没什麽,可是被你们四个用这种暧昧口吻和暧昧表情这麽一讲就很有什麽了。
「欸,先转一把。」方予淇叫住他。
萧宥霆咬牙转了一把,瓶子兜了几圈,最後指向阿牛。
「我就帮你选真心话吧。你现在的体重是几公吨?麻烦换算一下。」
做好了看我们好戏的准备的阿牛扯了下嘴,在我们才刚走远几步之时悔恨的问方予淇:「你刚才干嘛不加上牵手这一条命令啊……」
我的白眼差点翻到月球上。
你说,跟萧宥霆这根冰棒一起散步二十分钟是不是种折磨?
就算他有张盛世美颜,但对我来说,这二十分钟还是比炎炎夏日更难熬。
所以,我要说话。
不说的话,我怕我会在热死以前先憋死。
虽然本来我热死的机率就不高,毕竟我旁边的这根冰棒要在大太阳下保住我的一条小命看起来是没有什麽问题的。
「萧宥霆,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为什麽?我们不是已经在进行大冒险了吗?」
「哎呀,不然你要一直这样沉默二十分钟吗?」我瞟了他一眼,「我做不到。」
「好吧。」萧宥霆耸耸肩,顺从的妥协。
「你现在已经有一个未完成的大冒险了,所以我们不玩大冒险,玩真心话就好。」我说。
他点点头。
我差点就要让「冰棒」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吞了吞口水,我乾笑了几声:「那……你先问?」
我想,他现在大概很怕我问他问题吧。
毕竟,我问的问题比他的胆子还大胆。
「好啊。」这果然正中他的意。
我们逆风走着。
我走在他的左边,伸出左手迎着吸饱了阳光的夏天的风,感觉它在和我击掌。
萧宥霆许久没出声,惹得我有些不耐的向右瞥了瞥,见他微低着头,露出半边有些寂寞、有些不知所措的侧脸。
「喂,你快问啊,想问什麽都可以。」我浅笑,亮出了两颗挂在嘴边的酒窝,「因为这是真心话,所以我会认真回答你,真心不骗。」
「言乐尹,你喜欢的人是谁?」
「萧宥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