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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一定是个笨蛋。
坐在S台一楼的咖啡厅里，我抓着头发，懊恼得好想大叫泄压。
我怎麽、怎麽会把《温婉玉》带回家了呢？
想起今天早上在包包里发现《温婉玉》时的惊慌失措，我的内心便会化成一片焦土，恨不得盲目地催眠自己只是遇到了安娜贝尔事件。
我该怎麽和宋大翔说明？
他会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吗？
可、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啊，要不是被他的梦话吓到，我才不会一时失手……天啊，这话连我自己听起来都像是狡辩！
我快疯了，乾脆叫小路帮我偷偷快递回去算了！
「不好意思，昨天麻烦你了。」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
我慢了好几拍才敢抬起头，只见集合了无奈、烦躁、悔不当初种种情绪、活像不小心和我一夜情的宋大翔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个⋯⋯」我还没回神，反应迟缓，「你刚刚说什麽？」
宋大翔似乎很受不了我的问题，不耐地叹了口气。
我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根据我合理的推测，在电梯里扯破脸後，他已经懒得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好好绅士的模样了。
好啊！我以後也不需要跟他客——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他不甘愿地开口说道，飘忽的眼神带着一些不好意思，「抱歉麻烦你送我回家。还有，谢谢你帮我收拾弄破的杯子。」
不只道歉，居然还有道谢，俨然就是个二合一大礼包。
「喔。」我惊讶地眨了眨眼，「没、没关系啦，应该的。」
我说的是实话，真心不骗。
即使宋大翔一点也不坦率，但昨天爆发之後，他还能拉下脸特地前来表示歉意，光是看在这一点的分上，我做什麽都是应该的。
再说了，我现在可是偷窃犯，我把他的东西偷回家了啊！罪恶感深重的我，只想着要怎麽坦白罪行……
God！温又芸，你到底为什麽会把事情搞成这样啊？
「那麽，」宋大翔摸摸鼻子，「昨晚你来找我，有什麽事吗？」
「蛤？喔，那个啊，」我有点仓皇，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咳，我之所以会去你家，其实、其实是要和你道歉的。」
「不需要道歉，我……」
「还有，我也希望你向我道歉。」
宋大翔因我突如其来的出招愣住了。
「我必须和你道歉，昨天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周，我没有考虑到你的立场，自以为是地擅自行动，造成你的困扰，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我低下头，诚恳地向他致意。
面对我的道歉，宋大翔无动於衷，百分之百面无表情。
於是，尴尬的气氛瞬间凝结，直接降到零度。
我并不意外宋大翔会是如此反应，我想，要他道歉大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这一辈子大概不曾向人低过头吧。
「宋先生，你可能不知道为什麽我需要你和我道歉，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是在找碴，可是我、我……」我紧张到舌头都要打结了，急着想要结束目前的窘况，「好啦，其实我也不是一定……」
「对不起。」他说。
我一愣，「咦？你说什麽？」
「对不起。」宋大翔揉了揉眉间，眼里尽是不再隐藏的疲惫，「老实说，张总监的临时变卦已经不是第一次，我早就觉得烦躁，但这次我费了好一段时间都说服不了他，而你一来，随便几句话就让他改变主意⋯⋯」
「那是因为我和他有交情！」
「我和他就没有吗？」宋大翔轻笑一声，充满无可奈何，「算了，我自己也很清楚，没有树人资源支持的我，没有利用价值，原本可以为我打开的大门，现在全变成了此路不通的死巷。我之所以生气，很大部分是嫉妒你吧！」
他淡淡一哂，全然接受了此刻的处境。
那一刻，我无话可说。
曾经被称为天之骄子的宋大翔，以及我眼前的他，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的外表仍是一如往常的光鲜，但气场却少了过往的自信。
我该安慰他吗？他听得进我的安慰吗？
「⋯⋯张总监本来就很奇葩。」
宋大翔明显一怔，「什麽？」
「我说，他本来就很奇葩啦！」我摆摆手，故意装出一副很受不了的样子，「你不知道，我的第一部戏就是和他合作的，他从以前就很难搞，什麽都想管、什麽都想改，管东管西，根本住海边，有一次更夸张，他居然说男主角名字和他犯冲，非要改男主角的名字！犯冲耶！怎样？他是要跟男主角结婚吗？关他屁事啊！」
「嗯。」宋大翔懵懂地附和我，「的确是不关他的事。」
「就是说啊！所以，宋先……宋大翔，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他无谓地耸了耸肩，我的心脏却快要炸开了，「你不觉得这件事不是我和你的问题吗？千错万错，都是奇葩张总监的错，都是他害的！既然我们已经彼此道歉过了，古人说得好，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就忘掉过去的龃龉——和好？」
我猛地向他伸出手。
天知道我必须耗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我的手不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