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刘长辉说：「那麽，普利提的创办人──」
「我不知道。」方宜婷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继续刚刚被你打断的话题。」刘长辉双眉竖起，用力拍击讲桌，「你是怎样？有多状况外？」他怒气冲冲的转身，走到计分板前，高举板擦，这才发现方宜婷涟一分都没有。他的手僵在半空，嘴角不自主的抽动。
台下响起一阵窃笑，张泓海更是笑到用手压着肚子。
「张泓海扣一分。」刘长辉说，顺手用板擦抹去一杠。
「为什麽？」张泓海大吃一惊。
「因为你很行，还可以帮人家。那就扣你的分数。」刘长辉把板擦砸在地上，大步走下台。
气氛顿时一阵凝窒，众人鸦雀无声，怒气中的主管是最惹不得的。就在此时，温妍雅站起身来，捧着一盒手工饼乾，追到主管身後。
「主管。」温妍雅柔声呼唤。
「嗯？」刘长辉回头。
「主管，你辛苦了。这是我昨天做的手工饼乾，请你吃。」
「喔……」在微笑的大美女面前，刘长辉似乎愤怒不起来，「那就谢了。」他伸手接过，眉宇间的怒气缓缓舒展开来。
「你常和宜婷合作行销企划，会比较辛苦。」刘长辉说。
「不会啦，能多做就多做一点罗。」
「也别让宜婷太打混了。」
两人热络的聊起天来，高频的尖锐笑声不断传来。方宜婷听着两人的谈笑，心里有些空洞，她右手握拳，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怎麽就没有办法，像妍雅那样谈笑自如、那样逗主管开心？
她撕下一张便条纸，写下「对不起」三个字，然後对摺两次，传到右方桌上。等了许久，一直没有回应。她身体悄悄後退，瞥了隔壁桌一眼，那张纸条已经摊开，但张泓海不打算回她。
「明天请你吃午餐。」方宜婷又传了一张纸条。
这次倒是很快就传回来，「我妈妈会帮我带便当。」
「我买巧克力给你。」方宜婷回传。看身材就知道，张泓海对於甜食一点都没有抵抗力。
「我妈妈说我太胖，再吃要宰了我。」
「饮料总行吧？」
「我妈妈说不行。」
「咖啡？」
这一次等待了许久，纸条才慢吞吞的传来。
「我妈妈没提到，应该可以。」
张泓海消气让方宜婷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得罪办公室里最吵的人。她缩回角落，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或者说，唯一擅长的事──工作。
她盯着电脑萤幕，手指在滑鼠上快速点击，修改前几天被退回的报告，脑海中彷佛还浮现那天主管歇斯底里的声音：「圆饼图──全公司都知道我的规矩，我要圆饼图！你给我把所有长条图还是什麽鬼的都改过来。」
方宜婷全神贯注，埋首工作，只有这个时刻，才能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工作、工作、工作，那是她人生的聚光灯。
当她按下存档，完成档案的那一瞬间，忍不住露出笑容。她看了一眼萤幕上的时间，五点五十四分。太好了，今天终於能准时下班。
正开心之际，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手边一份文件。她惊呼一声，差点就忘记明天要缴交这份和妍雅一起合作的报告。话说回来，妍雅怎麽还没有把负责的後半部交给她？
方宜婷伸长脖子，探头望向门口，妍雅和主管还在高兴的谈天说地，完全没意识到他们已经聊了一小时。主管转过头，恰好对上她的目光，她颤抖一下，像只受惊吓的小猫咪缩了回去。
她立刻听见主管提高音量，说：「我先走了，毕竟有人迫不及待想下班了。」
她胀红了脸，将头压的低低的。随着门关上的声音，有人轻点她的肩膀。
「宜婷，」温妍雅站在她身後，手上拿着一个随身碟，「明天的报告，我做好了，给你统整。」
「喔好，我先看一下。」她接过随身碟，点开里面的档案，快速浏览。她皱起眉头，将画面停在长条图的地方，「这不行。」
「什麽不行？」温妍雅说。
「你都做成长条图，这不行，要改成圆饼图。」
「你开玩笑的吧？」温妍雅说：「我里面至少有二十几个长条图。」
方宜婷耸耸肩，「主管的坚持。不这样做他又要骂人。」
「没关系啦，主管跟我最好，他会稍微通融的。」
「不行，到时後寄出档案的是我──」
「放心，到时候有什麽问题，你就推到我身上，我来扛。」温妍雅睁大圆溜溜的双眼，「拜托，拜托。」
方宜婷叹了一口气，「好吧，到时候出事，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温妍雅笑了笑，将一盒小巧的巧克力放在她桌上，盒面还手绘了爱心图案，「请你吃。」
「别，人家送你的心意，我才不当讨厌鬼。」方宜婷说。
「你就帮我吧，我太多盒了。连徐奕勳的我也没收──」
「真的？」方宜婷睁大眼睛，「你拒绝了『勤创第一帅哥』？」
温妍雅一脸不以为然，「徐奕勳这个人，只仗着一张脸和一张嘴，背後有个有钱的老爸，哄的女生心花怒放。」
「他很糟糕？」
「你没听说过他轰轰烈烈的事迹吗？」温妍雅压低声音，说：「听说他阿──最爱骗女生的感情，女朋友换过一个接一个。每天晚上必跑夜店，喝到烂醉如泥。你说，这种人有什麽好？」
「听起来真差劲。」方宜婷说。
「他最爱骗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乖女孩。」温妍雅双眼直直盯视着她，「你可要小心点。」
「我？」方宜婷双手乱摇，说：「怎麽可能？像我这样的女孩，没人会对我感兴趣的。」
「那倒也是。」温妍雅背起包包，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