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种种前因,小锦华只得乖乖收拾行囊,带着开阳、瑶光两位尊者,往南夏皇宫前进。
慕锦华自小身在玉虚宫,年纪尚小又先天不足,下山对她来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简单容易,这次下山很有可能是她此生第一次和最後一次,故她一点也不紧着赶路,而是沿路慢慢逛、悠悠走。
两位尊者一路看顾她长大,这点小心思自然不会不成全她,毕竟人家都乖乖的为了延续血脉在努力,身为宫主的身分和责任,她一日也未忘。
既如此,她的小愿望为何不成全呢?
是以,当小锦华领着两位尊者一路玩到皇宫时,已过了半年,夏天过去,秋天将来。
三人站在皇宫宫门前,好一番嘘叹皇宫华美、金光闪闪、威武霸气後,开阳上前与侍卫谈话,说自己乃玉虚宫人,有要事前来,希望能面见陛下。
侍卫一双眼往三人轮番上下巡视过一遍後──不给进。
开阳问为什麽。
侍卫:「玉虚宫何等清高神秘的地方,那里头住的都是神仙般的人物,你们怎麽看也不像啊?再者,玉虚宫这名头都不知被人用多少遍了,你看看哪次我们放人进去了?下次要再骗人,换个门派由头,兴许还有可能。」
开阳:「……」
瑶光立马上前,掏出怀里的玉虚宫令牌。「大人,我等真是玉虚宫人,您瞧,这令牌是我们宫内的信物。」
侍卫瞄了一眼,不以为意。「哦,这玉佩的色泽是不错,但我不会受你贿赂的。」
瑶光:「……」
小锦华已经不想再等了,拉了拉开阳的衣角。「我们那边说话。」
开阳和瑶光被带到一旁,与守门的侍卫遥望。
瑶光:「这辈子没这麽丢脸过……」女孩家脸皮薄,捂着彤红的脸。
开阳:「玉虚宫沦落到要用金子来铸令牌了吗……」
小锦华脱了鞋袜,露出白皙细嫩的小脚丫,右脚踝的牡丹金链发出叮当声响,开阳和瑶光才回过神来。
「宸君,您要做什麽?」
小锦华赤脚按地踩了踩,从袖子抖出花签来,一边回答她:「算驸马在哪里,直接进去找。地上走不通,本宫就飞天。」算来,从天而降还能美一把,兴许能美瞎她驸马的眼。
花签成卦。
小锦华扫了一眼,扬袖收了花签,瑶光蹲下身收了她的鞋袜。
开阳微弯身将小锦华抱起来,她朝皇宫一处指去。「落在东北,有水难……先进去再细找。」
「是。」
话落,开阳和瑶光两人几个跳跃,眨眼已接近宫墙,瞬息,翻过了墙头,消失在皇宫里面。
守卫皇宫上方的弩箭手们:「……」
目瞪口呆之後,队长才高声呼喊起来。
「有刺客入侵、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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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依照小锦华的指示一路轻功飞跃,最後停在花园树上,这里的树叶甚是茂密,又处边角,一时间不容易被发现。
居高临下的视角慕锦华很喜欢,一点也不觉害怕──她一双杏眼正找着她的驸马。
正下方出现一小团人影,四五个宫婢围着中间的华衣女孩儿,只闻身着妃色华衣的小姑娘对回廊那边说着话:「把他给本宫绑了扔进湖里去,绳子揪紧些别让他沉了。」
小锦华挑眉,从开阳怀中下来,迳自寻了个更方便看清的树上,几下跃了过去。
底下的宫婢太监有些慌张,想拦着主子,又没资格拦。
「主子,万万不可啊,那是皇四子啊!」
「哼,皇四子又怎麽了?还不是个死了亲娘的可怜虫,你们这群奴才要反了吗,居然不听本宫的!给本宫扔下去,否则等着挨板子!」语气蛮横骄纵,因着气怒,嗓子拔尖了後细的有些刺耳。
「哟,比本宫还横呢。」感觉颇为新奇,小锦华十分好奇地俯眼往下看。
果然下人一听到要挨板子,顿时不敢吱声,将捆好的人扛上肩,待後头的人拉好绳子,就往池中抛。
扑通。
重物落湖溅起水花,泼湿了池边一片,妃衣小姑娘站在远处,好整以暇地盯着太监将绳子绕过一旁的树枝上,只要她下令往後一拉,人就会吊在树上,但她只要一放绳子,他又会沉入湖中。
如此反覆,定要叫他求饶。
她面上姿态高傲,心中更是不屑。皇后嫡子又如何?现在後宫可是她母亲作主,她又是父皇最喜爱的长公主,父皇和母妃护着她,他一个被父皇厌弃的儿子又能如何?
她得意冷笑,心中算着数,待她喊一声,太监纷纷把绳子往後拉,被水泡得湿淋淋的少年全身狼狈,发丝全沾黏在他脸上,可那双狠戾的眼睛,从底下透过来,被小锦华看得一清二楚。
她微眯起眼。
「求饶吗?」妃衣女子问。
少年充耳不闻,连哼一声也无。
小姑娘好似料到他不会求饶,又冷又重地哼了声,转身吩咐一句後,被宫女围着走了。
「既不求饶,就泡着他,醒一醒他的脑袋!」
待那群人走後,太监们为防安全起见,又泡了少年一两次,後派了一个人去前方探查情况,这时少年已经被吊起来了。
湿漉漉的身子,水珠顺着他躯体滴在湖面。
小太监跑了回来,对其他三人说:「公主走远了,安全了。」四人面面相觑,合力要把少年从湖上放下来,只是不管怎麽做,少年都还要再落一次水。
小锦华朝开阳使了个眼色,开阳一窜身,从树上将少年救下,放到了地上。
少年手脚被反绑,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小太监们先是一喜,後一诧,正想问来者何人,上面又跳下两人。
胆子小的已经要放声大叫,被瑶光快手点住穴道,顿时四人动弹不得。
「我们要找他,不会对你们动手。」瑶光对四个小太监解释一句,瞥了眼蹲下身子的慕锦华。
小锦华伸出手拨开他湿发,感觉他在颤抖,头也不抬朝开阳举起手。
「脱衣。」
开阳将斗篷覆在他身上,侧过身让秋日的阳光能落一点在他身上。
少年忍着止不住的轻颤,略抬眸去瞧眼前的人。
一身素白的衣裙,却有着繁复华丽的牡丹绣样,料子也是极好的,通身精致贵气,看得出教养不差……可是,他在这宫中不曾见过她。
眉目也生得好,第一眼看过之後,就会直盯着她看──希望能一窥到她的面目。
她也在打量他。
不是这人的皮相,而是面相。
──卦象诚不欺她。
见了这样的一个人之後,要她再凑合去找别人,难了。
「你……」
小锦华打定主意,在他开口之前,霸道地打断他的话,抽出怀中手巾拭去他脸上水渍,朝他轻勾一笑。
「四殿下,本宫救了你,你要怎麽报答本宫?」
少年:「……」她哪里救了他……
「本宫救你於水火,予你再造恩情,此恩非你以身相许不能回报。如何,应本宫吗?」
少年微瞠目,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这小姑娘有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