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奔跑吧 — 第十五章〈水到成渠〉第二節

正文 奔跑吧 — 第十五章〈水到成渠〉第二節

到了新环境要适应的东西还不少,吃的部分倒还好,我想台湾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在於每个地方都有各式各样好吃的大小餐厅或摊贩,当然我想这跟当过兵,标准降低很多也有一点点关系。

其实,最需要适应的是跑步。

我不太可能下班後杀去淡水团练,然後再杀回内湖睡觉,这样根本失去租在这里的意义。

『你不知道内湖有一把很有名的剑吗?』

『什麽剑?』

『风中剑。』

我听着电话那头的严肃的语气,脑中一瞬间跑过的却是亚瑟王的故事。

『什麽剑?』我再问了一次。

『除了风中剑,还有剑中剑。』好险财哥有继续解释,否则我想的方向肯定错误:『就是从剑南路起跑,接上中社路,最後上风柜嘴折返,是一条非常好玩的路线喔!』

『好玩?』

『对啊,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从剑中剑开始玩,剑南路上中社路,再回来剑南路,大概18K左右而已吧…』

『噗…18K叫而已?!』

『如果没记错的话,风中剑跑完应该有38K吧。』

『咳咳咳…谢谢财哥,这把剑我玩不起。』

『不会啦!你都跑完全马了,没问题的,不然这礼拜我们周末移师去跑跑风中剑好了。』

『财哥我的伤很怕复发,还是先跑轻松一点的好了。』

『喔喔喔!对吼,都忘记你们是跛脚二人组的,一人跌倒另一人也会跟着摔跤,有够扯的,比扯铃还扯…我还想说你…』

『好的,好的,谢谢财哥,先这样,掰罗!』

『好好好,改天再一起练剑啊,掰!』

怎麽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还要话痨,好险富安话少很多,少到我都想拜托她多讲一点。

在谢过店员送上来的酸辣汤饺後,我一边吹着气,一边滑开手机,打开通讯软体。

『财哥说我可以练剑中剑。』

『先不要,你跑跑剑南路就好。』

『­喔?』

『那是山路。』

『啊!』

好险有再问过安教练,不然就要被傻傻的给骗上山了,我拍拍胸口,把稍微凉一点的汤饺放入口中。

此时LINE突然传来声响,我低头一看。

『我今天加班,下班後过去睡你那。』

「噗…咳咳咳…咳咳…」

人要有目标,才有前进的动力。跑步也一样。

今年社团的群组里,掀起合欢山马拉松的团报热潮,为了维系许久不见的跑友情感,我也喊了让自己後悔许久的加一。

首先,合欢山很高,光是起跑的海拔就比我们在台北跑过最高的山还要高,而折返点更是高达三千多公尺,可以说是全台湾海拔最高的马拉松赛事。

不过这些都是在报名以後,富安才跟我说的噩耗。而为了能够顺利完赛,我们竟然还真的开始练剑了。

在富安的扭伤康复之前,我开始在剑南路往返练跑,周末则会加码跑上中社路。说真的,在跑之前都会有种恐惧,跑了以後反倒觉得还可以,没有想像中那麽可怕。

直到我第一次跑上风柜嘴後,大腿酸痛了三天才知道什麽叫「没有三两三,不要去跑山。」

「前辈,请问一下,这样可以吗?」

我把最後一小节的叙述看完,移开视线,接着迅速扫过递到眼前,反覆修改两次而填满各种解答的考卷。

再抬头看着眼前这位礼貌的职场新鲜人,顶着刚退伍的短头发,还有没经历过月考和段考折磨的红润脸颊,鼓励的笑道:「不错,不错,再注意一下详解若能附上参考来源就更好了。」

「好的,没问题。」

看着新鲜的肝,咳咳,公司终於骗进来的新同仁转身离开,我暗自祈祷他能够撑久一点,好歹让我可以把高二的教材给完工再走。

「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Steven靠进我,压低声音说。

「你怎麽还在啊?!」

「喂!你知不知道地理科比历史科更难找啊?」

「不知道。」我无奈的转身,继续看着教材。

「Clare,我们说好同进退的喔!」

「我什麽时候跟你说过这种鬼话啊!」

「现在公司同期就剩我们两个老屁股了,你於心何忍让我独自留守空闺?」

「超恶烂…」我露出吞了苦瓜的嫌恶表情说:「蜀汉的未来就靠你了阿亮,小统我就先撤了。」

「哇靠!你竟然选了一个超早葛屁的家伙,是想要我还在这里待多久啊?这是我听过最毒的诅咒,比贾老头的黑暗兵法还要暗黑啊!」

「嘿嘿嘿…」我抓着滑鼠偷笑着。

拜新来的Allen所赐,分担了不少试卷与拟答的压力,让我可以继续编辑高中的教材,按照目前执行的进度表来看,到年底应该能够编完高三上学期,而到农历过年後,利用寒假空档,两个人一起作业,应该能在开学前把高三下搞定。

不过如果以为国高中的线上教材都编完,就能开香槟庆祝的话可就错了,这个世界除了科技日新月异以外,我们的教材也是每年都在更动啊!

学生们看的可能都是某一版本的教科书,而我们却要把所有版本的教科书、参考书、讲义、考卷等全部通通读过。可以说现在我认真K书的程度,比起学生时代可不知道多了几倍…

果然领着薪水念书就是特别用功。

整个上午就在高二下学期的工业革命中度过,而在进入一战前,还抽空吃几口排骨便当,为了避免饭後会昏昏欲睡,我决定起身到茶水间泡杯咖啡提神。

在等待咖啡机运转的同时,一时放空的我,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後的来人,等我拿起咖啡转身准备离开才惊吓得往後顿了顿。

「有空吗?」

主管抬抬下巴示意走廊的尽头。

「有。」我放下咖啡,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趋的走到底端,推开不锈钢大门,来到楼梯间。

「是这样的…」主管一脸无奈的转身靠着楼梯的扶栏,用饱经沧桑的双眼看着我说:「…我这人不喜欢说废话。」

「讨厌拐弯抹角,浪费彼此时间,所以我就直接讲了。」主管看我没什麽反应,继续开口:「我要离开了,我看你能力不差,不该只领这一点薪水。」

「谢谢。」我苦笑道。

「我朋友那有家高档酒店,要我去接手,不如你来帮我。」

「这…」我瞪大双眼。

「不用急着回答,你考虑一下。」主管伸出手,打断我话继续说:「现在公司给你多少?两万八?这麽长的工时,太过分了,你来帮我,我给你现在的两倍。」

话说完,主管离开扶栏,双手交互拍了拍屁股,再出力的按着我的左肩,离开前轻轻在我耳旁说:「好好想想。」

想不通时就跑步吧!

虽然上班很累,很多待办事项填满排程,很多杂乱的思绪塞爆脑袋,很多很多导致一整天的心烦,往往在下了班後,就只想好好睡顿觉。但如果陷入这种起床上班,下班睡觉的恶性循环,那可就真的会忘了我们该怎麽生活。

如果你愿意出门运动,就会发现白天的工作并不会影响你的体力,只要你一跑起来,双脚还是能很有力的把你向前推进,只要一动起来,你就会发现,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反应,你其实不是累了…

而是胖了。

夜晚的城市,相对的安静许多,车水马龙减少一半,气温也比白天舒服几许,跑着跑着,从新租的套房跑到捷运线,看着那些同样在运动的人,有些也会跟你点点头,甚至还碰过会道声晚安的跑者。

不过搬来这里後,我都默默的自己跑步,不太理会其他跑友。

没什麽特别的理由,因为我忙着喘气。

夜晚的内湖似乎真的有那麽些不一样,可能是心理作用,晚上的幽暗与漆黑提供许多惊悚电影难得的题材,好玩的是,还有许多人愿意为此花钱去电影院或买书来吓吓自己。

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那些流浪的阿猫阿狗,是经常弄出诡异声响的来源,而最可怕的,我始终认为是图谋不轨的活人。

但台北的治安若真心要讲,还是很不错的。听说一些国家在晚上十一二点是不敢出门的,而我们这里三更半夜出门买豆浆和咸酥鸡仍大有人在。

从搬到这後,我跑过暗巷,经过曲弄,慢慢从剑南路往上跑,几盏昏黄的路灯照亮的山路,偶有亮得刺眼的汽车驶过,最烦人的还是疾冲上山的屁孩,老远便听得到改装排气管的巨大声响,惹得一整个跑步的心情烦闷。

山上幽静,却不怎麽安全。我在这不怎麽安全的山路来来回回的跑着,然後下山再度经过骑楼街道,跑过偶有水洼的昏暗防火巷,最後满身大汗的回到原点。

「所以你怎麽想?」

跑完收工的同时,富安也下班了。

「他给你的职称是什麽?工作内容是什麽?劳健保周休有没有?」

我们并肩走着,就像是把淡水两个字改成内湖一样,连步伐都默契的丝毫不差。

「呃…」我抓抓头,看着一脸不屑的富安,难以回答。

「你主管不过是在拆公司的墙罢了。」

「啊?」

「再说,你会管理酒店?经营?还是带人?」

「嗯…」我无奈的摇头。

「不用理他。」富安没几分钟就替我做好决定,解决纠缠我一整天的烦闷。

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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