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磨了很久的一章
基本上皇帝和左相怎么个做法我是自然而然的这样写,但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我还是不很清楚,我就是典型的被角色带着跑的作者……
另,相府主从的关系氛围我很喜欢~
另的另,相府家看门狗的名字是从《事态未定》里来的,我是会把点子串着用的,其实之前把迹部说成螃蟹这段子就是《我家二三事》里的,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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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五、皇帝条件的问题
皇帝是天子,所以他的话便是天。
皇帝说:朕要成亲。
众臣惊,胆战。
皇帝说:朕要娶的是女人,你们放心。
众臣愣,怀疑。
皇帝说:你们去推俩秀女,朕来娶。
众臣喜,欢呼。
皇帝说:条件是左相得从此和朕断袖。
众臣傻,虾米?!
于是皇帝讲完,极有派头地一甩皇袍起身走人,丢下一堂发呆的大臣。
左相若这样“断”了,天便真要塌了。
所以左相不愧是顶天的柱子。
而这“顶天柱”今天是难得地晕着来上朝的,他站在朝上唯一想的便是赶紧下朝,于是这回听了“塌天”的圣旨,他连瞪大点眼的反应都没有,依旧神情冷峻地晕着,搞得旁人不禁对他的定性倒抽凉气。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大石尚书捂着肚子上轿回府休息,其他人继续赖在候朝房议事。
忍足侍郎无语地看着一众大臣激论半天,从如何劝皇上打消“断袖”念头一路发展到争论左相日后进宫到底要不要净身。
看来是拿定主意了。
问题是——
“若左相大人不愿意……”
忍足边上的柳生学士声音不大,却一语中的。
众默。
当初给皇帝下药是想要他娶老婆,不料歪中手塚,现在无论如何总归是快绕回来了,只差这一道坎。
“不然……谁……去……劝劝他?”
众人继续默。
经过一阵“汝去”“汝去”“还是汝去”,众臣发现手塚虽在官场这么久,可还真没什么官员能和他谈上些交情,最能说得上话的貌似只有大石尚书。
可大石尚书老好人,跟谁都差不多这样。
忍足突然觉得,比起包括自己在内的这群在候朝房里唧唧歪歪的人,手塚真是实实在在的“不朋不党、独善其身”。
这样活着也挺累吧?
罢,大概人家乐在其中,就和乐意被某人“那啥”的某位一样。
既然挑不出人,众臣干脆齐上阵。
不料一大票人跟上朝一样呼啦啦到地儿一看,发现左相府在继十月初七之后的十月初八这日依旧大门紧闭。
不管外边是多大的官,话讲得多好听吓唬得多凶悍,门里边除了传来看门黄狗“汪汪”狂吠以外没别的动静。
众臣起哄架秧子,领头的榊大人俩指头一比,暗地里跟着主人的高手们便从各种各样的地方窜出跃入相府打探。
片刻后,探子们回报:
东院一个下人在熬茶,
西院俩下人在削竹子,
南院仨下人在煮面条,
北院四个下人在跑圈。
左相大人在房里睡觉。
靠之,这不都在吗!
众臣咬牙切齿。
谁说左相府下人不摆谱的!吾看这谱大得连皇上来怕是都要乱棍打出门!有其主必有其仆!
当手塚揉着宿醉发沉的脑袋从床上坐起,堀尾忙递上刚熬好的醒酒茶。
“阿柴不叫了?”
手塚边喝茶边关心自府的看门狗。
“许是门外的大人都走了。”胜郎指指窗,“西院矮墙头防贼的竹签都插好啦,老爷。”
“嗯。”
“老爷,真不用报四神卫么?西院墙上那脚印子分明是贼踩的,府里指不定有丢东西呀。”
“不必。”
“哦、哦……”
“回老爷~~”雄郎气喘吁吁地进屋,“三十圈跑完了。”
“下次再迟到,翻倍跑。”
“是……呃,老爷您饿了么?要不要开饭?”
“开吧。”
堀尾胜郎雄郎互看,很高兴地七嘴八舌开:
“老爷咱今天中午吃面条~”
“厨子卯足了劲做的哪~”
“面里俩鸡蛋是小人乡下老家捎的,可补身哪!老爷您多吃点。”
手塚喝完发苦的醒酒茶,看了欢腾过头的三人一眼,三人噤声。
在心里小叹一气,手塚放下茶碗,开口:
“面。”
“哦!好嘞!老爷您等着哈!”
三人一溜烟跑没影,手塚继续揉着已经不太晕涨的头,想,哪怕为了阿柴的嗓子和这帮挺不易的下人,大概今晚就得进宫一趟。
当夜,一群蹲点的探子目睹左相的轿子出府时,紫央殿里迹部正托着下巴把玩手里一个精致水晶小瓶。
瓶里装的是“一见倾心散”——传说中圣鲁道夫的独门春药。
昨日下午赤泽吉郎进宫,说是商队因故要赶紧回国,觉得来去匆匆太失礼便献上个掐丝珐琅菊石纹圆盒。赤泽嘴巴虽比观月笨点拙点,但聪明如迹部也已猜出几分,当下掀开盒盖,看到里边暗藏的瓶子和一目了然的字条。迹部客套一阵便命人赐黄金,让商队带着路上花。
迹部想起什么似的,问观月怎么没来,赤泽擦擦汗,言——
病了。
迹部点头,命人赐箱珍珠,让商队的人磨粉泡水给他补补,日后商队有何需要尽管讲,自己能帮上忙的便会帮帮。
事后迹部找人去他们住的圣鲁道夫会馆一查,发现貌似确是出事了。
据说大中午的观月突然在房里又骂又砸,伴着声“滚——!!!”不二裕太被一脚踹出来。商队其他人忙拉裕太进屋问,留个赤泽敲观月的门劝他。
具体怎地没外人晓得,只知道下午商队离开平京,唯独留下个不二裕太。
思虑方向已经有点问题的迹部只道是观月和不二裕太情爱纠葛,没再多想,倒对鬼使神差买下这所谓“恋慕之药”的自己玩味起来。
险些就把这东西丢进给手塚倒的水里了哪……
“启禀皇上,左相大人求见。”
这么晚?
迹部收起水晶瓶,让人传手塚进。
装作批奏折的样子,迹部心想他难道真会是来“断袖”的?
“叩见皇上。”
“爱卿平身。”
迹部抬眼看堂下,手塚如常的神情冷峻站姿挺拔。
……
昨夜喝醉那样实在可爱些……
“师傅深夜寻朕,有何贵干?”
迹部调笑道。
手塚停了停,撩开衣摆重新跪下。
“臣已无颜再为帝师。”
迹部挑眉。
“师傅是因朕早朝所言之事?”
“皇上当真?”
“当然。”
“……”
手塚没再说话,从怀里掏出个物件,小团子接下,为迹部呈上。
一块青玉佩饰。
青玉光光滑滑,无一丝瑕疵,无一丝雕纹。
迹部把在手里,冰凌般的冷感直入手心。
“这是做什么?”
迹部完全没了调笑的意思。
“此乃太祖皇帝命臣为皇上师傅之时所赐和田冰青玉佩,臣……”
“你这是做什么!?”
迹部“啪”的把玉佩拍在桌上,腾龙彩瓷杯震得哗哗作响,小团子忙领着随侍的宫女太监退出紫央殿。
“臣已启奏。”手塚面对盛怒的迹部不为所动,“臣无颜再为帝师。”
“哼!拐着弯在骂朕么?”
“臣不敢。”
“卿想说朕无颜再做皇帝么?”
“臣万死。”
“手塚国光!!!”
“臣在。”
迹部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俯身在地的手塚想破口大骂,然半天过去没骂出口。
手塚快把眼前四方方一块砖上暗纹一条一条地数掉一半的时候,迹部终于出声。
“皇爷爷不在了。”
“父皇不在了。”
“母后不在了。”
“朕的兄弟姊妹杀的杀逐的逐,嫁的嫁走的走。”
“自朕当皇帝那天起,朕便不是朕了。”
“旧时诸王君侯称‘孤’称‘寡’,虽是自谦之意,然亦确‘孤’‘寡’。”
手塚一言不发地听,继续数地砖上的暗纹。
“若师傅不再是师傅,那朕、朕……”
被拉直起腰的手塚看看自己跟前,对跪着的迹部似要溢出男儿泪。
扯开捏得自己肩膀生疼的两只手,手塚挪后一块砖,俯身:
“皇上快快请起,万万不可如此。”
不等迹部发话,手塚俯着继续道:
“皇上已然一十有八,治朝、治民、治天下,皆不负太祖皇帝所望,或有过之而无不及。”
“臣仅一介凡材,而为皇上师一十三年矣,于皇上早已倾囊而授,却占一帝师之名,妄自尊大,着实汗颜,臣早有归还此物之意。”
手塚慢慢直起身。
“臣在昨日想过许多,过去之事,眼下之事,将来之事。”
“皇上所言所行必有皇上之思量,臣下可谏可议,切忌以己意逆之;皇上所言所行必乃为社稷之益,万民之福,切忌为一人一臣为之。”
“然,臣欲以己意逆皇上,皇上欲为臣而为事,实误矣。”
“故,臣无颜再为帝师,亦绝不可再为帝师。”
“望皇上恩准。”
迹部坐在地上,一股凉意沿着脊背向上爬,刚才半真半假挤出的眼泪被漏进殿里的夜风吹干,眼底涩涩地难受。
手塚言罢,又慢慢俯下身去,把一砖之遥迹部呆愣的模样完完整整收进眼里。
迹部胸膛一紧,腾地站起,大步流星回到龙座上拍桌——
“卿不想做朕师傅是吗?卿言皇意绝不可逆是吗?好啊,那卿别当什么帝师了,朕命你入宫作朕‘龙阳之伴’随侍,无朕旨意,一刻也不可离朕分毫!”
“皇上!”
“办不到就少说漂亮话!想滚便滚!朕不稀罕!”
迹部抄起桌上的冰青玉佩狠狠砸下,一声玉碎。
……
扶着额头的迹部浑身不住发颤,耳边听得殿门开关的沉重低吟,原本闹哄哄的脑子“嗡”地炸开。
他突然想笑。
半天过去,迹部恍惚间觉得身边有人走近。
小团子吧。
“闹够了?”
!!!
迹部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手塚。
“你、你没走?”
“你没让我走。”手塚把碎成两半的玉佩放到桌上,“你让我滚。”
“……”
“殿门门槛太高,滚不过。”
“………………”
手塚意料之中地被这“已然十八”的人死死搂住。
哪怕在迹部幼时,他也不曾对手塚这样腻歪。
许是以前怕我,现在不怕了。
手塚想。
“以为我要走?”
怀中脑袋迟疑片刻,点点头,搂得更紧。
“我请辞了吗?”
脑袋一震。
“看来在你眼中,我的官职果然是浮云。”
脑袋歪向一边,一副闹别扭的样子。
“我是太祖皇帝御封的左丞相,你忘了?光请辞一个帝师我走得了吗?”
手塚觉得怀中脑袋似乎抽搐了下。
“非要师徒相称?”
脑袋没动。
手塚拉开怀里的迹部,自然而然地挨着他坐下。
在龙椅上。
“若我不是身负太祖皇帝钦命的你的师傅,我便轻松许多,你可知?”
依旧闹别扭的迹部转而一愣。
手塚拿起碎成两半的玉佩递给迹部,迹部不解地端详一会儿,恍然大悟又难以置信——
“你、你真要和我……”
手塚在心里叹气,索性顺着迹部那想歪的思路回他——
“不是你要我与你‘龙阳’‘断袖’的?”
“那个……”迹部咳嗽咳嗽,端过茶挡着嘴,呼噜呼噜地边喝边回,“朕啊不,本大爷耍你玩玩而已么……”
手塚挑眉。
“君无戏言。”
“那你要怎样啊!”
手塚摇头。
明明是你要“怎样”的。
“好了,不管怎样,快些纳妃生子。”
手塚用叫迹部去罚抄跑圈的口吻道。
“喂!”迹部指着自己跳起来,“搞得本大爷跟种马一样!”
“需传宗接代的男子与种马无异,皇帝尤其。”
手塚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迹部抽。
“我与你‘断袖’,你便纳妃,你自己说的。”
“……你是不是为了朝廷什么都干得出来?”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嘁,横竖本大爷最不值钱,你挂个‘龙阳’之名便是,不委屈你和本大爷‘断袖’,本大爷会为黎民社稷天下苍生娶老婆生孩子当种马的……”
抱怨不停的迹部抓起本奏折看。
又来了。
又在激我。
手塚面不改色地想。
他明白,哪怕迹部是有那么点意思,但不是真要和自己“断袖”“龙阳”,就跟自己今晚不是来和迹部“龙阳”“断袖”一样。
迹部只是想占着自己。
手塚知道,迹部本来一直认为他是自己心里最重的人。
从他五岁起,自己便是他师傅,他一人的师傅。
反过来看,他五岁起便是自己的徒弟,自己唯一的徒弟。
自己倾注全部心力教他护他,自己对亲儿子许都不会这么用心。
因为亲儿子败,不过败一自家,他败,便败整个天下。
所以归根到底,自己心里装的只是天下。
迹部怕是早……
手塚不很清楚他对此认识到什么程度而已。
所以迹部如此这般的折腾,不要自己与他君君臣臣、三纲五常、江山社稷,哪怕会惹恼自己也在所不惜,他就是要看看他这个人在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分量。
可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以你的心气你会接受?能接受的话便不会这样折腾。
是打算在知道真相前将“真相”给改了吧?
想我这样便被你“改”了?你早生三十年也办不到丁点。
正如千岁千里所言,胸怀天下的手塚国光连神佛都不许其逆己,况是个十几年来一直握在掌心的迹部景吾。
手塚的本意是,既然严师的身份已拿迹部不住,那索性依着迹部的意思换成溺爱他的慈父(……)。
不过现在手塚改主意了。
眼睛极无耐心地在奏折头三行来回爬的迹部,突然被只手拉进个怀里,絮絮叨叨的嘴被另一张嘴堵住。
迹部稍稍愣过,身体的记忆翻滚而出,手里奏折“哗啦”一声丢在地上……
“你你你你是不是外面养女人?”
与手塚完成一轮“唇枪舌战”的迹部来不及擦嘴便扯过手塚火急火燎地追问。
“……没有。”
我俸禄养那宅子那群下人都不够,哪有钱养女人。
“那你是逛青楼??”
“……没有。”
谁给我钱去青楼。
“那你怎么能……”迹部用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开手塚。
手塚叹气。
“说我这年纪还是童男,你信?”
迹部语塞。
“再者现在发现未免晚了些。”手塚半真半假道,“你吃下的春药何止正常方子的三倍,没点手段怎能让你平安无事散药?”
迹部脸上一热——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嗯不对,师傅本来就人面兽心。
迹部不由得总结起手塚顶着那棺材脸干的彪悍事,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替自己汗一把的冲动——本大爷居然在他手下“熬”了十几年……
唉,能熬出头也证明本大爷果然是人品才干与日月同辉……
不对!本大爷哪有熬出头,这不又落他手里接茬熬吗.==|||||
本大爷永无出头之日了怎地?!
迹部心里一面跺脚一面又直想笑。
撇撇嘴,迹部拉起手塚往殿后走去。
“作甚?”
“做爱。”
“什么?”
“唔……”迹部对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的这话也觉得莫名其妙,这是朕造了词?还是从哪时候穿越来的?
不管了。
继续拉着手塚走。
手塚像是明白过来,停下步子拽住迹部。
“不可。”
“为何?”
“条件。”
“哈?”
“等你的妃子怀上龙种,再议。”
迹部不悦。
手塚也不急,只道:
“你若无后以安朝臣民心,如何能安心‘龙阳’‘断袖’?”
迹部闻言,一手握住手塚后颈拉近,神情挑衅——
“是你安心,还是朕安心,为什么安心,安什么心,啊嗯?”
手塚看看往自己脸上喷着灼息的厚实双唇,视线移动,直视嘴唇主人的海蓝双瞳,一字一顿道:
“听好,景吾,你也明白,做了皇帝,你便不再是你,在其位谋其事,你若不适为帝,第一个将你拉下龙座的便是我。”
迹部惊讶片刻,紧锁眉头抓起手塚衣领厉声喝斥:
“手塚国光你最好搞清楚你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朕没你一介汉人便当不了皇帝?!笑话!”
手塚像没听见迹部吼似的,表情一动不动。
迹部气得胸口发疼——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本大爷要你给……
“可不管你做不做皇帝。”
手塚的声音平稳如水。
“有人要伤你,我会豁出命去。”
迹部眨眼,这棺材脸刚一副跟说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的样子讲啥?
于是第二日,迹部拉着手塚的手一起从后殿走上朝,一个上龙座一个站下堂,都跟没事人一样。众臣目瞪口呆。
然后太监宣旨——
皇帝要纳妃,臣子推人吧。
这便是说……
众臣齐刷刷看向神情冷峻站姿挺拔的左相手塚。
“哼~”
迹部突然冒出一声,众臣又齐齐看去,只见迹部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歪坐在龙椅上,正盯着堂下的手塚。
啊啊啊啊难道难道……
有人死掐自己手皮,有人对左相顿生佩服,有人怀疑其中有诈,有人鄙视,有人激愤,有人摇头……
但无论如何,皇帝老婆的问题总算是能解决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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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这俩人还处在“你耍我来我耍你”这样的“互耍”阶段,还没有什么实质(当然其中的爱是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