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SIGN》 — €Chapter9-3 無法逃避的過去。

正文 《SIGN》 — €Chapter9-3 無法逃避的過去。

46

「来看看你收养的女儿啊,都快过年了,你第一年有女儿,我也应该来包个红包祝贺一下才是吧?」彭建宏笑了笑一派轻松地说着,身边逐渐聚集的人手看来倒不像是他嘴上说的如此。

姚宛心来回看了两人一眼,尽管再稚嫩她也感觉得出来这中间不寻常的压迫感,那人明明看着她和大叔笑得亲切,她却莫名的不安躁动,甚至不敢轻易走近杨大业身旁,就怕自己一个小动作会打破了这看似和谐的表面。

杨大业没有出声接话,也许是盘算着怎麽让姚宛心全身而退,彭建宏自然也没有让这片沉默继续下去的打算,主动问道,「不请老长官进去坐坐吗?」

「当然。」杨大业嘴角上扬,随口对着姚宛心说道,「你去采怡家玩吧,等我招呼完客人你再回来。」

姚宛心睁大双眼颤抖着不敢动作,眼里写的全是对杨大业的不放心,她害怕得想走、但更害怕丢了他就走。杨大业还没开口要她听话,对方就先像个长辈般和蔼地做了最好的结论,「我和宛心初次见面你就要她走,宛心还以为我要对你做什麽呢……看看,都要哭了,全进去坐着说话吧。」

姚宛心听见自己的名字错愕地看向对方,杨大业对此倒没留露出半点情绪,见其他人越来越靠近,杨大业也清楚言下之意是他们只有照做这个选择而已。

杨大业走近,扣住姚宛心的肩,小声指示着,「进去後我要你走,就从後门走。」

姚宛心看向杨大业,他就像没有开口似地直盯着前方,接着走上前开门放人进来。

「我找了你很久,大业,想不到你会到这种地方住下来。」一进门彭建宏擅自在桌前坐了下来,看似惋惜的话语让人起了鸡皮疙瘩,将口袋的菸翻出自己点了根菸,也给他一根。

杨大业淡定地接过咬着点火,随口问道,「後来怎麽找到的?」

「拜你女儿所赐,你上回不是为了要收养她打了通电话给我吗?一查就看到你当初申请的住址了。」彭建宏理所当然地说,停了几秒吐口菸圈後,眼神变了,像是告诉他所有的嘘寒问暖都暂停到这为止,该谈正事了。

「上回我让你大嫂去搞定了收养,这次让你出来帮我一次不过分吧?」彭建宏一脸淡漠地问着。

姚宛心听言顿住看向杨大业,没听明白这人说的是什麽意思,却也不敢在大人面前随意插话。

杨大业凝睇着他不发一语,从前阵子听徐老说他在找自己,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找上门来,他也知道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欠下这笔人情债,只是那时为了能顺利收养姚宛心,他能想到的管道也只有彭建宏。

他动手熄掉手里的菸,疲倦地道,「你明知道除了这件事,你开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彭建宏听言笑了一声,讽刺地问,「你觉得凭现在,我除了上头搞不定,还有什麽事情需要你答应?」

「也是,都干上局长了,你还有什麽事情需要我这个退役的人帮忙?」杨大业笑了,想着他肩上别了几个星、那几颗星是怎麽换的,他就觉得心凉、凉得发寒。

彭建宏在高位也待久了,这麽多年在他上头的长官不是除役了就是调派不同部门、军处,现在还几个人敢这麽对他说话?一个傲气压不住对上杨大业满是恨意的双眼,再有理,看着他欠了这麽多年的下属,也沦为一声叹息。

终究收起在部队里的那副长官架势,压低音量、语气放软地道,「你也知道,我非不得已,不会要你帮我。」

杨大业听着又拿了一根点起,只听他又道,「你这两年没看新闻吧?军方出了点漏洞,外头对我们不谅解、上头知道你当初是我部属,逼我逼得紧,想有人出来替军方洗白做点广告。」

这两年出的事情杨大业也不是没看到,先是飞弹疏失後又是学长欺压学弟的事情曝光,这种事情连当个兵的人都知道里头是什麽黑水了,何况是他这个干上去的长官?他会不知道这些报导有多少真实性?广告洗的白吗?

杨大业嗤笑,「是啊……我也只剩下给你们做广告的效用了。」

「大业……」「你一句要我卧底我就卧底、回来的情报员无用了,要我退役我就退役。现在怎麽着?我这人剩余的价值还没用完,还要我做起军方广告了。」

杨大业一把火上来恨恨的道,「那我被对面关的这十五年,这笔帐我要找谁讨?」

彭建宏听着没了话,两人对视着,像看见最後交代任务失事的情景。看来已经平静无浪的海峡两岸,偶尔几次的飞弹报导也没几个人放在心上,军方却不能和人民一样无动於衷。

两边都清楚,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潮汹涌,对方派了谁进来,自己则派了谁出去。

那年情报局能用的人不多,报导上反叛的例子比实际少了多少,他才二十五岁就能被上司看见重用,对军人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为了吸收对岸人才,杨大业伪装成台商负责牵线,还没想成功能得到什麽,就要先知道若是失败他会面对什麽,好、仅是牢狱之灾,坏、这条命只能抵在对岸。

新婚後几年杨大业待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留着妻子在村里打点家里,连趟蜜月也没能带她去。

记忆里金秀娟总是温温柔柔的,他不曾看过她哭泣的样子,除了他们夫妻亲密时,多数时候在外人面前她是坚毅的,说话温和却不柔弱,才能熬过没有他的漫漫长夜。

杨大业不是看不出来她的委屈与忍耐,看她惶惶不安却依旧忍着情绪替他打点行李时他更难过,他情愿她像隔壁大嫂,每回回来便闹一翻、骂自己,也不要她睁大双眼连哭也不敢地送他走。

最後他压不住冲动回头吻着她,哑声承诺,「我回来就退役。」

她睁大眼,眼底没有半点欢愉全是不敢置信。外头的车催促着,他狠心往外走不等她的答案。

怎麽知道这一走,就是十五年?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