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差点认不出来是你。」男人富饶兴致的声音从後方传来，黎奈惊讶的回过头。
「哲也？！」「别一副『你这个变态』的表情。」
修长的手指轻戳一记少女的额头，哲也低头靠近黎奈绯红的脸庞：「毕竟我也没看到什麽⋯⋯」他的视线下移，停在少女胸前的丰腴，「活色生香的画面。」
黎奈抬手遮住胸口，敏锐地捕捉到少年略显失望的表情。
果然男人就是变态！
碍於莉娅和艾洛蒂的存在，黎奈忍了下这口气！她总不能哲也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丢脸。
「妆会太浓吗？」虽然哲也是个变态，但关於品味这方面还是可以信任的，黎奈转了一圈，黑色的绸面裙子微微飞旋起来，颇有韵味，「我看起来怎麽样？」
拿过艾洛蒂递来的半脸面具，哲也轻笑道：「很美。」
黑色的绸缎包裹着少女美好的身材，胸口的丰腴若隐若现，勾人魂魄。
真的很美，他暗暗赞叹，选那件低调的礼服原本就是为了衬出黎奈的魅力，但实际看到後他才发现，效果远比自己预期的还超出许多。
她比他想的还性感多了，简直引人犯罪。
黎奈原本的样子应该不会这麽的艳。
棕眸微深，哲也突然庆幸那两个手下替黎奈画的红唇，至少让她看起来冷艳一些，在欧洲应该不至於被认出来。
「谢谢。」黎奈提起裙摆致意，绿瞳里泛起点点笑意，「你也很好看。」
「就这样？」哲也扬眉。
「不然要怎样？」黎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其实哲也看起来比她脱口而出的评价还要高级许多，喀什米尔毛料的剪裁就像专属为哲也设计一样，将他精瘦的身材诠释的恰到好处，笔挺的西装裤将双脚衬得更加修长。
除了俊气逼人，黎奈在脑海中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少爷、小姐，如果没有任何需要，我们就先离开了。」「嗯。」
恋恋不舍地看着眼前这对堪称一绝的搭档，两位小姐欠身离开，空气中只剩下暧昧。
「你把发饰带出来了？」哲也轻抚黎奈发辫上的白色山茶花，一面帮她系上面具的黑色丝带。
「嗯，习惯了。」冰凉的触感让黎奈缩了缩，面具是用黑色的金属缕空而成的，繁复华丽的雕花遍布整体，迷你圆润的珍珠镶在角落低调陪衬，令人惊讶的是，上头也镶了一朵小小的白色山茶花。
极美的一副面具。黎奈回过身，正对着哲也。她还是分不出来到底是金属面具比较冰冷还是哲也的手指。
她突然想起关於手脚冰冷的传说。
「转过去。」她轻语，接过哲也从前面递来的、设计简约的黑色面具，「这是从刚刚房间拿的没错吧？」
「对。」哲也答道，「这里面有晶片，所以一定得用他们的。」
一切准备完毕，他看向手腕上名贵的表，距离拍卖会剩下五分钟的时间。
哲也拿起房间电话，按下柜台的服务键。
「您好，请问有什麽我能为您效劳的？」「我要退房。」
「好的。」柜台小姐利索的答道：「房卡将於三分钟後失效，离开房间前请记得将房门关上，我们将会有专人在十分钟内前去进行清洁工作。」
「OK.」万事俱备，他绅士的向她伸出手，「我有荣幸请你今晚做我的女伴吗？」
「我想我没有理由拒绝。」黎奈的红唇勾起美艳的弧度，白皙柔荑优雅地放进少年手中。
***
拍卖会的流程极其神秘，自从坐上他们派来的车以後，两人都无法确定自己确切的位置，只知道自己持续移动中。为了掩人耳目，两人改用德语交谈。
现下他们被安置在一艘贡多拉船上，划船的船夫一身笔挺的西装，不苟言笑，但黎奈灵动的绿瞳还是时不时瞥向他。也许是被那对眸子吸引，抑或是她姣好的身材，那位一脸阴郁的络腮胡男子终於开口说话。
「HastduirgendwelcheFragen,Miss?（德语：小姐，请问有任何问题吗？）」
看着船夫飘忽不定的眼神，黎奈嫣然一笑：「Nein,ichbinnurneugierig,wowirsind.（德语：不，我只是好奇我们在哪。）」
「Tutmirleid,ichkannesdirnichtdirektsagen.（德语：抱歉，我不能直接告诉您。）」看着黎奈微嘟的嘴唇，船夫低低的笑了一声，「Aberichkannsagen,dasshiereinschönerHalbmondist.（德语：但我可以说，这里是美丽的半月形。）」
「Danke.（德语：谢谢。）」黎奈轻笑，紧接着依偎到哲也的身边，船夫转过身子，留给两人亲昵的空间。
哲也抬手搂住她的肩膀，感觉到她正在微微颤抖。
「会冷？」他贴上她的耳朵，声音细如蚊音，黎奈摇摇头，拉了拉身上的黑色披肩，她作势将头埋在哲也颈项间，低语道：「莱芒湖。」
「莱芒湖⋯⋯」哲也沉吟。原来是要到湖中小岛，那麽事成後就不能先离开了，他撇过头，漆黑的湖面零星散布着几盏灯，凝神一看，是其他贡多拉船上的吊灯。
「还真是大费周章啊⋯⋯」哲也无奈，虽然是一个有趣又高水准的拍卖会，但是这样一个又要解谜又要伪装、还要嫁祸给别人的任务实在太不乾脆了，要不是那两亿的数字太诱人，他绝对半路就把黎奈打发回去，让她再练练『魅惑』这门课。
唔⋯⋯虽然她不训练就已经够蛊惑人心了，船夫时不时回头的举动就是明证。
船头碰到码头时轻微地传来「喀！」一声，船夫跳上码头，谦恭有礼的将黎奈搀上码头，哲也紧紧跟上，在後头扶着黎奈的腰将她推上去。
「什麽都看不到。」黎奈盲目的在黑暗中摸索，纤细的手指点上哲也胸前的衬衫开始往下游移，「是你吗？哲也？」
哲也抓住她的手：「别乱摸。」
还真不老实。哲也环顾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他默数着空气中此起彼落的呼吸声，一面在口袋中计算着短刀的数量。
「欢迎各位的大驾光临。」蓦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近似耳语，但又旁若无人，周遭响起一阵阵骚动。
「谁？！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谁在那里？！」「到底是怎麽回事？！」⋯⋯
黎奈屏息着蹲低身子，同时感觉到身旁的少年悄悄地往她的手中塞了一副手套。
两人就在人们慌张之余悄悄地摸索着地面，当手指触到一块硬物时，黎奈微微吃了一惊，不敢将手移开。
「哲也⋯⋯」她低声唤道，「我摸到一块不是泥土的⋯⋯」「嘘。」
一道微弱的紫色光照向地面，黎奈吃惊地看着哲也转着手表边缘，「紫外线灯？」
「嗯。」哲也谨慎的检视黎奈的发现。这是⋯⋯他在心中疑惑。圆形半透明的面板⋯⋯蓦地，他似乎发现了什麽，盖住黎奈的眼睛迅速地往後倒！
伴随着一声巨响，地上亮起一个个白灯，指引出一条通往岛内深处的小径。
「⋯⋯你没事吧？」哲也皱起眉头，试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照明，四周的政商名流并没有好到哪去，有被吓傻的，也有捂着眼睛哀嚎的。
该死，这个主办人根本有病。
黎奈摇摇头，傻傻地被哲也拉起来：「我还在地球上⋯⋯」
「对。」哲也叹气。他实在错估了这次的难度，对一个新手来说是有点困难，他开始认真思考起要不要付违约金这件事。
不过这些腹诽在哲也看到拍卖会现场时就被瞬间遗忘了。
富丽堂皇於他而言稀松平常，但要在简约大方的设计中又让人感到奢华贵气⋯⋯哲也忍不住向设计师致意。
「好美！」一位企业家的夫人忍不住开口赞美，道出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小岛。」与先前相同的声音回荡在巨大的空间，黎奈闭上眼睛，柳眉微蹙。
「怎麽了？」哲也低声问道，一边找到指定位置坐下，像透过广播般的声音持续在耳边萦绕，周遭的人们似乎很快的适应了，各个带着轻松的笑容和优雅的谈吐入座。
「说话的人在七点钟方向。」「相信能来到会场的各位都是才智过人⋯⋯」
黎奈转头望向会场至高处的观赏厅：「在那。」
「虽然鄙人是主办方⋯⋯」那声音依旧在阴影中向所有人喊话，「但鄙人这次也会与各位贵宾一同度过这个美妙的夜晚。」
会场是由上往下集中的，舞台位於最中央也是最下方的位置，灯光倏地集中到中央的舞台，一个穿着暴露的女性端着银盘走上台，银盘上罩着黑丝绒。
「这是主人送给各位的礼物。」她开口道，声音在建筑结构的设计下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六克拉的婚礼钻戒，预祝各位的婚姻美满。」
闻言，哲也想起入场前他看到的受邀对象们，忍不住低低的笑了。
「怎麽了？」黎奈还在为要怎麽突破重重保安绞尽脑汁，在她看来这完全不是个可以令人发笑的时机。
哲也莞尔：「这些人，这些宾客，全都离婚了。」
「为了参加这个然後找回元配？」黎奈还是不觉得这有什麽好笑的，她转头瞥向四周，每一对伴侣都带给人和谐甜蜜的感觉，完全看不出这些人全都婚姻破裂了，「这些人不当演员可惜。」
「钱就是促成一切的导演。」哲也点头表示认同，他很难以置信的发现黎奈没有任何反应，「拜托，超讽刺的诶，你好歹给点反应吧？」
「又不好笑，先让我好好思考事情。」黎奈不留情地打脸了他，算是报了被吃冰淇淋的仇。
台上已经开始拍卖了，黎奈仔细地研究着放在座位之间、小圆桌上的银面册子，每一位宾客今晚都会在这座不知道什麽时候冒出来的小岛上过夜，房间的配置在五楼，拍卖会场在三楼，拍卖会完後还会有一个宴会在四楼举行⋯⋯她深吸了口气，在脑中构出整栋建筑的结构。
耳边突然传来鼓掌声，她转过头，发现哲也已经标下一整组蕾捷斯王后的餐具。
她无言，哲也倒是玩得挺开心的⋯⋯
「⋯⋯你在干嘛？」黎奈看着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男子将得标物摆到哲也面前，哲也拿起其中一个金质可可壶，在手中翻转了几下，满意地将可可壶放回盘中。
西装男子恭敬地鞠躬後，带着这些餐具退下。
「买东西。」哲也认真地看着台上竞标的下一样物品，「这里有不少好东西，反正又不是花我的钱。」
「那花谁的？」「冯氏夫妇，」哲也勾起恶趣味的笑容，「他们的签名跟帐密全都扔在房间里让人参观呢！」
黎奈默默提醒自己以後千万不要在哲也面前签名或提款。
「那套餐具是要送你的。」沉默了一会，哲也突然开口道，黎奈震惊地转头：「干嘛啊？！」
「别人都送自己老婆了啊，所以我不送岂不是很怪？」这样的说法其实也很怪⋯⋯黎奈在心里小小吐槽，不过她的确也看到其他的夫人开始戴上一些金银珠宝。
哲也继续在拍卖会中乱标东西，黎奈一边感受着现场越来越高昂的奢侈华靡气氛，一边静静观察每一个人竞标的价位和习惯。
奥本海默一直都没有出现，就连哲也也开始觉得有些疑惑了。这时，主持人宣布道：「现在即将开始竞标本次最後一件拍卖品。」
一辆银制推车缓缓地推入场内，揭下罩在上头的黑丝绒布，全场的男宾客全都发出了赞叹。
那是一个性感至极的女子，也戴着一副半脸面具，交叠在腿上的手指正戴着那枚黎奈和哲也的目标之一——奥本海默蓝钻。
「这桩拍卖是连人带物的，谁得标，」主持人故意停顿了下，想挑起在场男性的好胜心，「谁就可以带回美女和奥本海默。底价两亿，竞标开始！」
现场顿时沸腾了起来，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快速的举起三根手指头，掌心朝内。
「两亿五百万一次，两亿五百万两次⋯⋯三亿！」主持人的目光转向观众席的右侧。
一个棕发男子得意洋洋地摆出同样的手势，不过一会儿後，他的笑容转为失望和愤怒，因为另一个人直接举起手掌，掌心朝外。
「竟然这麽快就飙到四亿了啊⋯⋯」哲也喃喃自语，黎奈则在一旁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个正在被竞标的女人。
她知道怎麽避开守卫、进到得标者的房间了！
「哲也，」她低唤，「我知道要怎麽避开守卫了。」
哲也的心微微一紧，他知道身旁的少女想到了什麽对策，这个方法大概也是最好的了，换作平时，他绝对会放手让女手下去犯险，但不知为何，换作黎奈⋯⋯
摇了摇头，哲也试图转回冷酷的思考回路，他开口，声音清冷：「我知道了。」
「九亿成交！」主持人大喊，「恭喜46号买家获得这桩拍卖！」
***
趁着所有人都前往宴会厅的时刻，哲也和黎奈悄悄地进入了准备送到宾客房间的得标物存放库房。
最里面还有一扇房门，外头部署了两个守卫，哲也正准备上前，黎奈却伸手挡住了他。
他识趣的退开，兴致盎然的看着黎奈走向他们。
「小姐，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其中一个守卫发现了黎奈，他靠上前，原本应该是喝斥的语气转为绅士，「您怎麽没有去参加宴会？」
「我想来参观一下这些美丽的拍卖品。」她轻叹，白皙的手指点上守卫的胸膛，「结果在这里意外的发现更能引起我注意的⋯⋯」
即将滑向皮带的手指倏地收回，黎奈嫣然一笑，轻吮了下指尖，绿瞳挑逗似的眨了下：「美食。」
两个守卫顿时露出了好色的眼神：「有什麽我们能效劳的吗？」
他们很清楚，这些所谓的「夫妇」们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的骗局，今晚，那些宾客肯定会拥着自己中意的美人入眠，根本不会有婚姻道德的限制。
「皮带。」黎奈勾勾手指，其中一人迫不及待的解下黑色皮带，双手就要握上黎奈的纤腰。闪烁的绿瞳转为深幽，黎奈往後一缩，同时抽出那人已经解下的皮带，空气顿时发出尖锐的声响，另一人还来不及举起枪，少女的手往前一甩！皮带灵活地缠上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撑在另一人的肩上，黎奈跃上他的肩头，一边抽出藏在腰间蝴蝶结中的迷你针筒。
哲也站在一张悬挂的波斯地毯後面悠闲地敲着手表。
「解决完了？」看到黎奈走回来，哲也指了指手表，一边看着少女补妆，「有点久。」
「你就别挑剔了。」黎奈收起口红，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摸了一把，她颤了下，呼吸略微乱套。
敏感点？哲也微微勾唇，不过这样的恶趣味只停留了一瞬，他将少女扳回正面，手中的针筒危险地晃了晃：「怎麽有这个？」
那是他从没看过的药，樱庭家的每一种毒药哲也都非常熟悉，不过黎奈带出来的这一种他却没见过，很明显的，那是没有登记的药品。
「那是二级的毒药，效力是损害脑部，幸运一点的，只会丧失记忆，倒楣的，会造成终身瘫痪，但不会死。」黎奈低语，从哲也手中抽回还没使用过的针筒，「是我自己做的。」
「⋯⋯」「干嘛？」
「给我一点。」「蛤？」
哲也的内心小世界已经爆炸了，化工这门课他放手让黎奈跟其他学生一起学，只有一开始的几堂他先帮她赶一些进度，自创毒药这种课是通过『试炼』才需要学的。
黎奈才通过『试炼』多久？
宅邸里还有谁能够在短时间内教她这麽高端的技巧？
「⋯⋯我觉得其实我妈还满喜欢你的。」当黎奈打昏准备被送进得标者房间的妙龄女郎时，哲也淡定表示。
哲也即时接住倒下来的女郎，将她放到一旁，他拉起布幕，让黎奈在里头忙碌。
昏暗的灯光下，黎奈看着妙龄女郎身上的衣服，觉得自己的耻度再次刷新纪录。
「黎奈。」「嗯？」
哲也看着微微摇动的暗色布幔，说不出的不安悄悄爬上心头，黎奈是克锡菈皇女的事实於他而言是异常沉重的负担，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会忘记这件事，现在黎奈即将执行第一次任务了，他才发现自己几乎毁了她大半。
如果她回到了克锡菈，她的人民将会因为这些过去而反对这个公主吧！
「你害怕吗？第一次杀人。」布幔後的身影似乎微微一滞，哲也敛下目光，空气静谧的让人窒息，不一会儿，黎奈的声音划破寂静。
「你常常这麽体贴部下？」布幔被拉开，哲也惊呆地看着穿上女郎服饰的黎奈，後者无奈地坐上银制推车：「你要不要去外面等等？我很快就好。」
等到自己大脑反应过来时，哲也已经用自己的外套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了。
黎奈沉默了半晌，她抬手捧住哲也的脸，轻轻地在哲也唇角印上一吻。
淡淡的、温柔的，哲也怔怔地看着黎奈离开自己的脸，唇角还留着她碰过的温度，他不明白，为什麽这个女孩总是能够给他这麽大的震撼。
为什麽能够撼动他内心那些已经被深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