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拉到靠岸後的第二天,似乎是比起心理阴影,木材的获取更为重要些的夏其偕同札诺克一起登岛了。
据厨师所言,他在昨晚与今天的早餐都有添加抵抗毒气的食材,所以要是其他人有想到岛周边走走晃晃,是可以不必担心岛上植物散发的有毒气体。
只是看着手里不小心落到草地上的花生壳在几秒内被那些小草给吞噬殆尽,佩金丁点也不想再踏进那座岛屿了。
天知道会不会被地上伸出来的藤蔓给绊一下,然後摔进草皮咧开的大嘴里……不,也许是他不该跟札诺克借惊悚小说来看。
这种不想登岛的心理状态在那两人折返回来後攀到了某种巅峰。
札诺克和去时一样扛着一个满是玻璃罐的大麻袋,从袋子的绷紧程度看来,增加了不少重量,而他的另只手则捧着一个大玻璃罐,里头是株微弯着花茎,含苞待放的粉嫩色花朵。
夏其落在他後方几步,拉开了点距离,身上有点狼狈,还用带着紧戒的眼神盯着厨师手里的花苞。
大概猜的到是怎麽回事。佩金想,十之八九是在那株植物上头吃了亏。
在夏其斜眼确认着札诺克拿着植物进了潜艇後,才拉着他劈哩啪啦地说刚才所见的东西。
忽略掉那堆植物名称,唯一值得记住的大概是──札诺克异常喜欢的那株花是会喷出毒液的危险品种。
这座岛似乎开启某厨师的某种开关的模样,佩金这样认为。
「然後……啊,这里好像也是别人的地盘,我看到岛中央插着一个被●○藤给盘绕的木牌,上面写着『XX的植物园』,只是名字的地方看不清楚就是了。」
佩金沉默,只觉得那个搭讪男怎麽如此阴魂不散。不过,特意种出这类凶残的植物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决定不要去思考。
希望下座岛屿可以正常一点。佩金向他其实不信的神灵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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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艇依着纪录指针的方向,藏进更幽深的蓝。
克尔安安静静的处在他的角落里,难得良心的避了回在潜艇里各处忙碌的红心船匠。
海底是很安静的,安静到能听清每一道水流从耳畔流过的窸窸窣窣,听清鱼嘴吐出的点点泡沫如何破碎消失。
而这里则不然,机器的声音始终嗡嗡作响着,像海中的巨兽在呼吸,游泳时拉动每一条肌肉与神经的声音。
不用怀疑,他确实曾待过某只海王类的体内,毕竟对方刚好停在他的墓园休憩。
而夏拉同样待在自己的小房间,舷窗处的风铃会随潜艇的震动发出细碎的声响,油灯始终燃烧着,听说是札诺克用以前杀鲸鱼留下的鱼油,很耐烧。
架上摆着的东西现在又多了玻璃瓶装的小盆栽,像吊灯似的轻晃着,底座处和木架固定在一起,主要部分依然是齿轮的造型。
夏其似乎为她的房间设定了风格。
事实上前段时间夏其还给她摆上了个留声机模样的东西,也不晓得是从哪里找出来改造的,原先放置唱片的位置则是改成放置齿轮,能随温度开关,不去理会的话齿轮可以就这麽一直转下去,还能发出声音,船匠说是像音乐盒的原理,虽然夏拉有听没有明白。
「明明就是留声机……」把手指挥过开关处,夏拉小声地嘀咕。
而船匠终究不是什麽音乐家,播放出的只是单纯叮叮咚咚的金属声,但夏拉还是眨着眼睛,放任它播着。
待在古堡的昔往彷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不该,放任自己再逃避下去。
──真的只是为了不寂寞……?
──但这样没有理由,将更之後也一并遗忘。
离开古堡前的时间,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自己被幽禁在古堡的现况。
现在她知道自己有过萨里尼亚的姓氏,在到古堡之前。
而晶石释出关乎她现身於人前的记忆,这表示她再把所有记忆凝聚成晶石之前,就已经凝聚过一次晶石。
既然已经能够出现在人面前与之交流,又何必再凝聚一次晶石呢?
这和那朝她张开双臂的人,还是那张寻不见成长的脸庞所有者,有所关联吗?
──我所想忘却的……
──究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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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自己团里成员的音乐细胞,罗开始有点死心了。
他不过是去夏拉隔壁房间拿个东西,怎麽就听到和札诺克走调到不成调的噪音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不和谐音。
虽说音乐中真的有名为不和谐音的部分,但罗相信他的船员绝对不是刻意使用,而是完完全全就只能造就出这种东西而已。
「……反正团里也没有特别需要音乐家的打算。」罗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或者说是自嘲更贴切些。
往好处想,至少他知道了除了札诺克外,音乐细胞和耳朵可能不好使──也许根本没有用──的还有谁了。
未来要是有打算办活动,绝对必须杜绝音乐相关项目。边听着那串叮咚声响,罗远离了储藏室的范围。
而说起举行活动,红心海贼团确实不像一般海贼奉行着及时行乐的信条、三不五时就在办着宴会,但策画个活动凝聚人心与放松,确实是个不坏的事情。罗沉思几秒,往掌舵室步去──这种事情自然该交给别人去做。
「佩金吗?他刚刚出去了耶……船长要不要去厨房看看?」正给潜艇方向作调整,贝波目前暂时腾不出熊爪来,「夏其那边工作太吵了,听不出来佩金的声音。」
在回答过後,牠因帮不上船长忙而一脸失落的道着歉。
罗拍拍航海士,转身又往厨房走去。
「他没来这里,又不是那只老是嘴馋的白熊。」札诺克冲他摇摇手,罗看起来那动作比起是在否定,更像是驱赶一样,「你还不如去问夏其。」厨师如是说。
於是红心船长再次移动脚步,循着潜艇里持续不断的装修声响。
「……船长,其实你可以用这个。」夏其用指节处敲了敲身旁的金属管,还未封上木板的管子发出轻响,顺着震动的管壁往他处传去,「除非他在後面那几间房间里。」他示意着左边那排无人房。
几分钟後,忙碌中的船匠看见金属管又传来一阵震动。
派上用场了呢!夏其扬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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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确实,我们团里定期举办一些小活动,除了彼此交流之外未来有新进船员也可以很快融入。」听了船长的提议,起初对罗在找自己有几分困惑的佩金很快进入状况,在脑内搜寻着适合举办的项目──毕竟他们潜艇上可不单单只有人类。
不提贝波,他是比较希望能让幽灵融入一点,多增加些交流,降低未来的变数率。
「船长觉得什麽活动适合呢?」
「……音乐之外的。」在七员中至少三名像音痴的情况下,罗并不想虐待自己的耳朵。
显然也不是没有听过札诺克唱歌之名的摧残,佩金乾笑几声。
「那就交给你了。」罗停顿了一下,「还有……」增加了新的指令。
「……好的,我会找机会的。」佩金颔首。
沉默看着人退出房间,罗其实也不确定,这样的指令是好是坏。
但横竖指令都发出去了,他也只能够静待结果。
摘下头上的毛帽,罗起身往浴室。
思考不出所以然的夏拉在潜艇胡乱飘荡着,停下来发了几秒的呆,看着周边景物向前移动,她穿透本在後方的墙壁,视觉堕入一片迷雾。
一盆水朝她泼来,在弥漫的水气中拉出一道清晰的视野。
「夏、拉!」几秒前感觉到身边擦过一抹冰凉,罗从牙缝里挤出幽灵的名字,密色肌肤透着红,也不晓得是热水澡还是被气着的结果。
但夏拉显然不是这样想,她道:「你……害羞?」
「并没有。」
「那麽……兴奋?」
「你给我滚出去!」
夏拉想了想,没指出她其实是用飘的这件事。
「不然他不能解决自己的兴奋。」似乎在外头听完始末的深海幽灵飘进来,看也不看一眼罗,拉走夏拉。
而同在外头听见对话,还是麻烦克尔去带走幽灵的佩金脸色发白,和浴室内罗此刻黑掉的脸成了对比。
之後,夏拉的油灯非自主性的灭了两天,克尔爱待的地方被点上了蜡烛,而佩金再度成为短期洗碗工。
为此,两幽灵户换了居住地,真正被罚到的只有大副一人。
顺道一提的是,夏其被无端出现本未有之处的烛火给惊了好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