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权志龙从认识、相处、交心,至今已经十来个年头了。我敢赌,他父母知道的,我也知道;他父母不知道的,我肯定也清楚。
至少,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十三岁的我们第一次在公司见面,说实话,这些记忆我已经很模糊了。
我只记得,当时,我们俩在公司里年纪是最小的,所以我们一起上课、一起练习、一起吃饭、一起打扫练习室,甚至被训话都是一起的。
不过,还是这样的吧,对於一个十三岁连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小鬼头,待在一个人生不熟,清一色又是跟我们的年龄差个七、八岁,甚至更多的哥哥姐姐们,看着他们每天忙碌的奔波,再看看自己现在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尴尬处境。就算再怎麽有自信,难免也会怀疑我到底有没有办法像他们一样,虽然忙碌,却耀眼、开心。
对练习生来说,最痛苦、最煎熬的是等待。
当时的我们永远不知道我们什麽时候能出道、能真正地站在舞台上。
每当有这麽样的想法,我都会庆幸权志龙就在我身旁。我们同病相怜、站在同样的路口徘徊、年纪相同,都是88年生。也许当初就是有权志龙在旁边跟我并肩作战,我才有坚持下去的动力,我们一直这样互相鼓励着。
虽然不知道什麽时候可以站上舞台,但我们知道,如果不努力练习,就永远没机会了。
所以,我们发了疯的拼命练习。
放学後,我们都会约在地铁站,到练习室上课。下课後,老师们都走了,我们继续练习到末班车前,才离开练习室。
和权志龙走在街上,他总是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麽东西似的。我都在他身旁,默默看着。有一次,权志龙没注意脚下的水沟盖凸起,就这麽摔得狗吃屎。
「你是笨蛋吗?每次走路都不注意,现在丢脸了吧?」我忍不住翻个白眼,唠叨个几句。走路看路本来就基本,没事到处乱看跌倒,说实话就是自己活该,又不是每次街上都有漂亮的大姐姐。
权志龙坐在地上只是笑着,不说话。当他准备要站起身,貌似伤到了脚,痛的他忍不住哀出声,「嘶……」充满肉感的小脸也整个皱在一起。
我很快的撑住他的手臂,「还好吗?」
「没事,我们先去练习吧。」他笑着,要我不要担心。我就这样搀扶着他,他就这样一跛一跛的进YG练习。
当然,练舞老师看到了,发了好大的脾气。
脱了权志龙的鞋袜,才发现原来他的大拇指骨折得很厉害。
「都这样了还想练习?你不会以为就算不能跳舞也可以出道吧?!」
而这麽一摔,他休息了几个礼拜。但是他还是每天来陪我练习。
「呐,你到底在街上看什麽?」
被老师们训完话後的当晚,我陪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权志龙似乎没得到教训,仍旧到处乱看。我才忍不住问了他。
他看我一眼,便仰头看着没有云雾,黑的乾净的星空,沉默了好久,才开口。「永培啊……你相信有前世吗?」
「嗄?」
「我相信喔。」权志龙再度转向我,笑了笑。「所以,我在寻找她。我不想再跟她擦身而过了,那感觉,很痛。」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权志龙的笑容很勉强、很苦涩。苦的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男孩脸上会出现的表情。
「跟你说个秘密喔,我会想当歌手,除了自己的梦想,更是为了找她。」
「我希望我们可以红遍全世界,到世界各地巡回演唱的,这样我就可以找到她了……」
权志龙的话,我很惊讶,惊讶到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能静静的听着他说。我是个基督徒,说实话我并不会去相信所谓的前世今生,我从小就被灌输,上帝只会给我们一个生命,死後,我们会经过审判,来决定该上天堂或是入地狱。
权志龙自己也很清楚知道我不信的。
但是,因为是权志龙,我信。
後来又过了几年,我们终於熬到了,BIGBANG出道了。
第一个出道舞台,我们都很紧张。我知道权志龙除了紧张BIGBANG的舞台,更紧张能不能在台下找到所谓的『她』。
要上台前,我拍了拍他的肩,「嘿,我也一起帮忙,怎样?」
权志龙知道我指的是什麽,他愣了愣,笑了。「不用,你找不到的。」
「告诉我长相不就好了?」
他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现在长什麽样子。」
直到BIGBANG的新助理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永远不会忘记权志龙当时的表情。
那天的日程很轻松,拍画报、录影片,跟音乐节目的练习。所以,我们伟大的权制作人又熬个几天没睡了,脸色糟得可以不用上妆直接去拍殭屍片那种糟。
经纪人打算在休息的空档时介绍助理给我们,所以权志龙也趁这段时间,盖着杂志,补眠。
我们的经纪人长得很高壮,甫一进门,他指着指他旁边的位置,示意我们的小助理该站在他旁边。
「这位是暂时来实习的新助理。」
「你们好。」她很娇小、眼睛不算大,圆圆的,黑白分明、脸很白皙,白到看得见红红的微血管、鼻小巧而挺、嘴唇水嫩而红润。整体来说,她长得乾净……那个怎麽讲,所谓的空灵系就是这样吗……?
她笑得甜美。「我叫房芷葶,请多指教。」
我看到权志龙在听到她的声音明显得抖了一下,拿开脸上杂志的手,是颤抖的。而他脸上的表情,嗯……你能想像一个要死不活、随时都有可能走的人,那种苍白又疲惫的脸色,但表情充满喜悦却又按捺住,即将溃堤却又隐忍着。说实话,真的很蠢、很好笑。
看着权志龙那个我不知道该怎麽准确形容的表情,我知道那个女生就是所谓的『她』,就是权志龙找了二十来年的女孩子了。
现在,我和权志龙坐在录音室的沙发上,傻愣愣的被房芷葶训话。
我余光瞥向一旁的权志龙,又忍不住翻个小小的白眼。明明都当了六年的练习生,权志龙似乎不懂要怎麽藏住那幸福的傻笑,那表情……很欠揍。记住要随时表情管里啊兄弟。
嘛,算了,他都找了这麽久。我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肘,「兄弟,恭喜你。」
他笑了笑,撞了回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