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为什麽要跟我离开村子。」
在离村子中心一段距离的郊区,我转过身正对瓦特尔。
仰头等着他回答,他却只是默默回望我。
能够重获自由当然很高兴,
但脑中一再的重复出现人们痛苦绝望的叫喊,
遍地的残破躯干、焦黑不堪的破败屋子…
更多的是人们脸上惊慌失措、冰冷憎恨的表情…
和梦羽惨死在我手中的模样…
还有,刚刚出现在我脑海中怵目惊心的景象…
它是提醒了我,
我走到哪里,死神就亦步亦趋的跟着我..
我的双手已经沾染无数无辜性命的鲜血,
我真的不想让深爱我的他们也──
但他如果跟我在一起,那我的离开,又有什麽意义?
「你真的不用跟着我!我、我自己也─」
「你说,你想要什麽。」他忽然开口打断我。
「什麽?」我不解,
他在说什麽..?
「还待在晓时,你最大的愿望是什麽。」
我…最大的愿望…?
我怔楞在原地,脑海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
在晓中第一次被迪达拉拖出门,
望着人群熙熙攘攘的那种向往,
无辜小女孩被杀却只能心痛拭泪的无力挫折,
那时候的心底,都有个声音重复在大声呐喊着同一句话。
5年了,我待在晓足足5年,
这个想法从一开始放在心上,
後来,不知不觉地,被我深藏在心底最深处了。
那麽,我当时的愿望是什麽?
我想回家。
我好想回家。
爸妈…你们在哪啊…
我在这里,怎麽没人注意到我…
我好想跟你们待在一起啊…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们啊…
「我想…跟家人…朋友…待在一起..」我低声说,
语气因为刻意压抑的情绪而变了调。
「那为什麽实现了,又要把我们推开?」
我在他微冷的目光中瑟缩,
「不要…不要问我..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
我怎麽会不知道。
但拜托,别再逼我说了…
「为什麽要躲?明明很盼望的不是吗?」
见他一步步逼近,一双如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眸如捕捉猎物般紧紧盯着我,我下意识退後,恐慌地直叫:「不要再问了,不要─!」
「到底为什麽要推开帮助你的人!!!!!!」
他蓦地大吼,
我被他这麽一吓,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啊啊啊啊啊──」我声嘶力竭的大叫,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想回家,我真的好想回家,可是待在晓的每一天,就是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可怕的恶梦,重复了整整5年…!比起我的自由,你们的安危不是更重要吗?!我不想要再因为我,伤害到任何人了!」我哭喊,
心门被狠狠的撞开,
内心积蓄的不安、委屈全倾泻而出。
还待在晓时,每天挣扎在半梦半醒间,
逃跑不成,
我做过无数次成功回家的梦。
但每一次醒来,
就是又一次的打击。
如今美梦成真了,
可是这个美梦,
会不会在下一刻又狠狠的抛下我,化成残忍又血腥的恶梦?
「放心吧,恶梦结束了。永远结束了。」
身子再次落入温暖的怀抱,
我抽涕着,身子不自觉地发着颤,
他却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後背,又将我拥的更紧一些。
感觉到他有意安抚自己,
我鼻子一酸,眼泪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出。
「呜──他喵的我为什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