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仰头看着他继续演奏完黎明奏鸣曲的样子。
我一直觉得，秦暖弹钢琴的时候，眼睛会发光。
等他演奏完第一乐章，我又开口「秦暖，你会几种乐器啊？」
音乐班都有主修副修的。
「主修钢琴、副修大提琴，但我双簧管跟法国号也都会。」他一边翻乐谱，一边对着我说。
「这麽多！」我惊诧的看他。
他笑了，点点头，拿出笔在乐谱空白处写着什麽。
「喂，秦暖。如果我以後真的成名了，要不你就做我的专属伴奏吧。」我走到他旁边，坐下，认真地对他说。
「如果。」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戏谑。
「我是认真的。」我拉拉他的衣角。
「等你来找我，乐意之至。」他回头低头看我。
「那就说好罗。」我笑眯了眼，站了起来，准备继续练习。
…
踩上音乐班的走廊，我已经听到每一间教室所传出来不同的声音。
轻轻走过每一间教室，终於在某间钢琴教室里看到秦暖的身影。
他很陶醉的弹着钢琴，脸上的表情很认真，眼睛一如往常的发光着。
我没打断他，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外看他弹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头，看到了我。
原本专注认真的神情，浅浅的弯起嘴角，变成一如往常戏谑地笑。
「怎麽会来？」我开门走入，而他转过身对我说。
「你上次的水瓶没拿。」我把水瓶递给他。
钢琴教室开着冷气，而秦暖穿的是比较正式的学校的演奏型制服，偏厚，但我穿的只是一般的制服，有些发颤。
皮肤上竖起的鸡皮疙瘩被秦暖看到，而他调高了冷气的温度。
「怕冷？」他搬出另一张钢琴椅要我坐下。
「是你冷气太强，我们教室不开冷气的。」我坐下，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
「根据普遍的医学常识，流汗时吹冷气有极高机率感冒。」他在钢琴椅上坐下，但难得的没继续弹琴，反而专注地看着我。
「这间教室只有你一个人吗？」我为了他的说话态度瞪瞪他，再好奇地看看简单乾净的钢琴教室。
「只有我跟另一个全国第六的学妹可以用，但她最近都在练土巴号。」他把十指交扣，叠在膝上。
「那我应该可以常来吧？」我歪着头看他。
「为什麽？」他不答反问。
「跟你聊天比较舒服。」我把手撑在下巴，对他说。
「王艺，你寂寞。」他突然起身，走到一座乾净的大书柜前，开门翻着。
那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我沉默不语。
是的，我这几年一直是寂寞的。
「想来就来吧。」他终於翻到了什麽，走到我前面，丢了一本书给我。
「喏，我以前的长笛乐谱。反正你也有在练，就给你吧。」
我以前曾跟他说过我也有在练长笛，不过没有跳舞那麽喜欢就是了。
「还有，你数学怎麽样？」他又坐回他的钢琴椅。
我偏着头想想「还满卡的吧。但也就勉强过得去。」
「要不你就带来这里吧，不会的我教你写。」他看着我。
我还没回答，门又被推开了。
「秦学长？」
我看着她的学号，跟我同届，大概是那个全国第六的女生吧。
「怎麽了？」秦暖的笑淡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