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走進畫中 — 7-9

正文 你走進畫中 — 7-9

当莫向隅挂着僵硬笑容,又结束一天行程回到自家房间时,几乎是得到救赎般将整个人摔到床垫,脸上僵硬的笑容总算卸下。

今天是宋允涵离开後的一个月,也是莫向隅以笑脸示人的第三个礼拜。虽然勉强自己装作不在乎对他而言日渐轻松,但自个儿独处时,回忆总冲破栏栅向他席卷而来。

——不知道宋允涵过得好不好。

他是希望她好的,希望宋允涵在国外争气些、或许已经拿了点成绩出来是更好;但莫向隅内心一位小恶魔却暗暗希望,她也别过得太好。

别过得太好——希望她一样是被回忆侵扰,一样对彼此忘不了怀,困在过往片段里反覆挣扎着,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释不了然的。

他看着宋允涵数日前在微博更新的贴文,瞧她近期的文章不再带上颜文字,句句尾端更皆附上句号。他心里有些好奇她的近况,却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甚至连按个赞都没胆。

莫向隅浏览社群、每每在看到「云海」这个名字时,总想掩饰什麽快快滑掉,作没看到心里就不会犯起涟漪。但却在每个动作後感到不舍,最後总是特地挪回上头把贴文里每个文字看得仔细。

莫向隅对她简直挂念到不行,思念刻进骨子生得疼,但他却要在每个白日挂着笑容、用那样毫无所谓的口吻告诉周遭自己还正常。

与其说是不想让人担心,倒不如说是莫向隅无聊的自尊心又在作祟——他才不想让大家觉得宋允涵对自己多麽重要,少了她就活不下去似。他可是那位风流无比、众人焦点的中心学生,哪里会为区区一位女孩子而像只丧家狗?

所以莫向隅带着面具,也不管伪装底下的自己千疮百孔。

程昊玮见好友持续这样笑着已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来没告诉莫向隅,其实他这样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在六月走到尾巴,时序迎来暑假,程昊玮发现高二分班没再跟莫向隅同班时,心里除了失望以外更多的是对他的担心。他实在害怕若没有一个人能看得穿莫向隅的面具,他该不会就只能这样强撑下去?

虽然过往和莫向隅在一起的时间,程昊玮也没做上什麽,多半只是默默陪在好友身边,迟迟在等他哪天解开心结跟自己说明。

虽然莫向隅每每嘴硬自己不用程昊玮关心,但後者却能从他跟自己对谈时,不再勉强挂着的笑容读明白,他其实很需要这份陪伴。

要是你想说我会听。程昊玮曾经向好友承诺,他那时见莫向隅嘴角一抽,还以为他总算要松口,哪料到他最後一句只是:「说三小,你讲这种话是想恶心谁。」

那是他俩的相处方式,程昊玮听着了没戳破他的逞强,把手边的棒棒冰折了一截给好友,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指什麽。」

程昊玮不知道後来好友那声谢谢是指冰棒或意有所指,踢着石头并肩走在莫向隅身旁,语气淡淡地:「不客气。」

後来的时间没有变快,倒不如说莫向隅真的忙了起来,醒着的时间全被他排得满满。升上高二後看在莫向隅曾有得奖经验,教练便让他担下泳队队长的职责。成天带一年级泳员、策划迎新就足够他忙,回到家近乎倒头就睡,一点也没时间犯思愁。

莫向隅没忘跟好友的约定,一得知自己升任队长,便火急火燎地跨上半个楼层,告诉程昊玮这个好消息:「当上泳队队长了,握操!」

程昊玮和莫向隅同组却不同班,而前者更是理组最後一班,跟同年级生硬生生地拆开、隔上半层楼,要找人确实有些许不便。

但这没隔散彼此感情,反倒为了填补不再常见到好友的遗憾,莫向隅三番两次在假日找上好友,不是出去打球就是窝在程昊玮家看电影。

那时莫向隅脚步急促,还让程昊玮以为发生什麽大事,一听之下却是这等原因,简直松了一口气。

隔上许久,总算见笑意渗进好友眼底,程昊玮放下心的同时不自觉被莫向隅那丝快乐渲染,出声揶揄:「拖了那麽久,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说我当上首席,他就是泳队队长的。」

「时间问题而已麽,莫慌莫慌。」莫向隅咧着笑容,斜射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看上去更是几分耀眼:「这不就成了?」

平日没约着碰面时,莫向隅则忙着社团和跟人出游等闲事,整天跟女孩子走在一块儿有说有笑,似是恢复过往那般轻浮,领着众人在外头疯上一夜又一夜。

虽然程昊玮确实不习惯那样又成众人焦点、在外头摸鱼的好友,但他看见莫向隅笑得那麽开心,心里也希望他能快些走出情伤,便没有多加问过。

时间快快入冬又走进了春,两人都渐渐习惯这样相处,程昊玮看莫向隅天天笑得灿烂,也以为他已随着时间痊癒,便不再如过往那般担心好友。

很快地又到了莫向隅的生日,今年他可没有发文提醒、更没有上心於某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纯粹只跟一大夥人吃饭逛街、耗上一整晚於外头晃荡。

莫向隅明年才满十八,现下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手啤酒,脸上红通通地,眼睛乐弯得似月。他勾上程昊玮的肩,将啤酒平举至视线前方晃呀晃地。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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