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的啦！」
我倏地抬头，「什麽？」
「我没忘，那种事喔？现在想想觉得小时候我也太可爱。」郭子静掩嘴笑出声，很有气质的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当年冲上前气呼呼把我作品给扯下的女孩。
「可爱？你疯了？我现在只要一回忆就气得想把你踩烂。」
「踩烂？」
「对，踩烂，为我的孩子报仇。」闻言她咯咯笑出声，画就等於我孩子，这一刻我似乎可以理解为人父母的那种心情了，唉。
郭子静越笑越夸张，不断拍桌简直没形象，「谁叫你要画班长啊？害我以为你们有问题齁！」
我禁不住又翻白眼，「当范本啊！有问题的是你才对吧？」
我漠视她笑到嘴都歪了一侧的脸庞，默默地啜饮冷饮，等她笑够了抹掉眼角泪珠问：「那你现在还在画画吗？」
「当、当然……啊。」
「为什麽犹豫？」她眨眼，听出我话里的停顿。
「喔，」我只手撑颚，老实道：「想到一场我有点犹豫的比赛。」
「比赛？」郭子静终於从疯子恢复正常，像方才踏出精神病院晒太阳似地清爽貌，见我失神的模样轻笑，而她似乎还伸手推了一把踟蹰不前的我：「犹豫什麽？当然要参加吧？像你每次得奖一样，把这场比赛的冠军也抢下不就好了？」
我看她，内心的感受形容不出来，郭子静的一番话猛然灌注我不少勇气，唐宙纬昨天说的话，和郭子静同样是鼓励我，我为什麽到现在才明白？
凝视她笑脸，我低笑。
「我决定不再叫你烂锅子了。」
「看吧？终於发觉我人有多好了吗？」郭子静抽出卫生纸擦拭嘴巴，「所以你的决定呢？想做就做才是你的风格哦。」
「参加喽，多亏你了。」我眯起双眼笑了，「比起我你变更多了。」
「个性变很多吧？环境很重要，而且世界逼得我不得不转变。」
我有点难接受这人刚才还在我面前疯笑，现在却正经地说着我听不懂的人生哲理，唔、似懂非懂。
「但是你没变，真好。」郭子静感慨地傻笑，好像不见的这几年她同样经历了什麽，但相符的，我们同为周遭逼得不能不妥协。
「说起来之前不是有个男的常常陪着你吗？虽然班长很帅，但他是我的排行二喔！」
「花痴。」我知道她说的是张岳。
「对啦，这可是秘密喔，要帮我保守。叫什麽啊……」郭子静皱起眉回想，最後却吐出不相干的姓氏：「林……？」
「张、张张！张岳啦。」林是班长的姓氏才对吧？
「对啦对啦！张岳！那现在呢？你们还有连络吗？」郭子静兴奋地靠近，满怀着八卦意味往我凑了过来。
我犹豫半晌，「他是我男朋友。」
「真的！？我就知道！我以前超讨厌你们在一起的耶！」
「吭？」
「感觉你有靠山啊。」
「拜托，你身後才连绵高山吧？数都数不完。」还都心机的要命。
「但是空虚嘛，觉得好腻。」
「你在跟我炫耀吗？」郭子静这种不自觉高傲的态度还真的转不过来。
「才不是咧，我是在跟你诉苦。」她穷追不舍地问：「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
「我没必要骗你齁。」我瘪嘴，脑子乱哄哄的，出现的画面并不美好，张岳和小怡总萦绕在我脑海。
「但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哦？」似乎察觉到我有点不耐的神情，郭子静识相地没再追问下去，迳自又绕到别的话题。
「我们真的是……」我蓦地插话，连我自己都愣住。
「什麽？」她看我，眸底认真，等我下文。
「没事。」我困窘地说了声我先买东西，便起身去柜台点了草莓泡芙，盯着玻璃下各式各样的糕点，眼眶发热。
我们，真的是情侣。
但是张岳的心，我也真的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