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逸。」张志祈喊了两次，走到台下一手抽起范逸桌上的书，略瞟了一眼，他面无表情地道：「看来是我教得太简单了，才会让你闲到去算其他的题目。」
「对不起教授。」范逸的道歉还算诚恳，却没有打开线性代数原文书的打算。
张志祈沉下声：「课本呢？」
「没带。」范逸声音平平淡淡的。
张志祈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范逸也没带课本，问他理由，竟然是因为太重所以懒得带，看来他有必要找范逸谈谈了，他带走范逸的书，「下课留下来。」
「好。」
下了课後，有几位学生带着原文书挨在讲桌前问张志祈问题，张志祈一个一个耐心地回答，反倒是被留下的范逸特别的不爽。
张志祈注意到了，加快讲解的速度。
最後一个问问题的女生打开课本，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贴了许多的标签，她道：「教授我想问的问题有点多，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先问几题就好。」
那时的范逸脾气比现在差，哪忍受的了这漫长的等待？他冷冷瞟了那女生一眼，「教授有事找我，你问个一、两题就可以离开了。」
那女生愣了几秒，然後傻呵呵地笑了几声，「原来教授有事找你啊，那我下次再问好了。」
「陈於晴不用理他，你要问哪几题？」张志祈瞪了范逸一眼，「觉得等太久的话，先坐着算数学。」
范逸不回答，冷着脸待在原地。
陈於晴挑了一题比较简单的，「教授，我想问这题就好。」
张志祈知道陈於晴是顾虑范逸才这麽说的，他说道：「你刚刚不是说有很多题要问吗？不用管他，你尽量问。」
陈於晴笑了笑，「我忽然发现那些我都会了，我问这题就好。」
张志祈没见过说谎手法这麽拙劣的人，他抄起一支笔写下计算过程，「剩下的我再找个时间教你。」
张志祈教完陈於晴後，范逸直捣主题：「我的书。」
「等我说完了再还你，我说你虽然很聪明，但也应该认真上课才对。」全Z大数学系的都知道范逸的入学成绩有多优异，甚至有人觉得范逸来Z大实在是太浪费了。
张志祈却十分头疼，范逸缺点太多，目中无人，他虽然会理你，却不把你的话当一回事。
「那些我都会了，没必要再学一次。」
张志祈指着门外，「你应该学学陈於晴才对，看她上课多认真，一遇到不会的问题就跑来问我。」
范逸想起刚刚那个笑起来很傻很憨的女生，「那是她笨。」
「你——」
范逸趁张志祈一个不注意，从他手中抽走书本，然後微微一笑，「教授如果没什麽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不给张志祈反应的机会，范逸抢先一步离开教室，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会在门外碰到陈於晴。
陈於晴呵呵笑了几声，「嗨！」
范逸盯着矮了他一颗头的她，心底涌起一丝不屑，「原来张教授口中的好学生有偷听别人讲话的癖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问问题。」陈於晴急於否认。
「是不是这样你心里有数。」
那个时候刚开学没多久，大家都会和室友比较亲近，陈於晴因为通勤的缘故所以没认识半个人，难得遇到一个肯主动和她说话的人，她说什麽也不能和范逸结下梁子。
张志祈跟她说不用去在乎范逸，「他这个人想说什麽就说什麽，不用放到心里去。」
陈於晴道：「教授你为什麽这麽了解他？」
「你知道他的外公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吧？校长跟我说的，叫我好好看一下他。」
「这个我知道，原来是这样。」陈於晴把书放在讲桌上，「我之後会再找范逸谈谈的，教授你可以帮我看这几题吗？」
看到陈於晴的笑颜，张志祈气也消了一半，「如果他有你一半懂事的话就好了。」
几天後，张志祈瞥见陈於晴主动找范逸说话的场景，那是在他们上完线性代数的最後一节课後，陈於晴翻着范逸的书左瞧右瞧，眼底尽是不可思议，「这麽难的题目你也算得出来？」
范逸不是很想理她，从她手中抽走他的书，「我跟你很熟吗？别乱碰我的书。」
陈於晴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自顾自开口：「不过你有一题好像算错了。」
「哪题？」范逸摊开刚刚那一页，「你如果说错的话你就完蛋了。」
陈於晴不畏范逸的警告，拿笔写在某一题算式的旁边，「这题我之前在网路上做过，要用这个……」
陈於晴说的是对的，范逸阖上书本，表情不再像刚刚一样那麽不悦，「谢谢你。」
「帮助同学是应该的嘛。」
从那一刻起，张志祈有预感这两个人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後来陈於晴时常主动去找范逸说话，范逸有的时候不会回她、有的时候会简短回个几句。
这对陈於晴来说都是成为朋友的一小步。
第一次期中考後，范逸线性代数拿了全班最高分，陈於晴看了十分羡慕，「你真的好厉害啊！」
范逸不知抽了什麽风，向她问起她的分数，「你呢？」
「八十五。」陈於晴颇为苦恼地道：「最後一题很难，我不知道怎麽算。」
范逸朝她伸手，「笔给我。」
陈於晴眨着眼，「你要写算式给我吗？」
「废话那麽多，要不要给？」
陈於晴赶紧从笔带掏出一支笔给她，然後递上她的考卷，「写在这吧，这样我才不会忘记。」
那是范逸第一次教陈於晴数学，後来她只要一遇到问题都会问范逸，范逸虽然没有多说什麽，却会很有耐心地教她。
很快地，迎来了期末，张志祈看见陈於晴待在讲桌前等他，他忍不住调侃她：「不找范逸了？」
陈於晴笑道：「教授你连这个也要计较？」
「开玩笑的，你要问什麽问题？」
「范逸的。」
张志祈一愣，「范逸的？」
陈於晴挠挠头，「嗯，范逸他喜欢什麽样的人啊？」
张志祈听了只差没昏倒，「你喜欢上他了？」
陈於晴瞪大眼，「你怎麽知道的？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啊。」
「因为你刚刚问我范逸喜欢谁。你是怎麽喜欢上他的？」
陈於晴笑得灿烂，「感觉对了。」
「什麽？」
「以前的朋友问我喜欢谁我都答不出来，可是自从认识范逸後，我就很想跟他待在一起，那种待在一起跟一般朋友相处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
张志祈不懂陈於晴的思维，不过至少他看得出她是真心的，他道：「在一起也好，省的让我操心。」
「哈哈可是他不喜欢我啊。」
「你怎麽知道他不喜欢你？」
「因为我昨天告白被他拒绝了。」
张志祈看着眼前这位一直傻笑的女孩，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跟他告白了？」
「对啊。」她笑。
「真的？」
「是真的。」
张志祈真想劈开这个学生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麽，「你刚刚说你没有跟任何人说，怎麽会跑去跟他告白了？」
「哎呀，说和告白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我只有跟范逸告白，其他的什麽都没说啊！」
张志祈懂陈於晴的歪理，却很无奈，他问：「他拒绝你之後有躲着你吗？」
「没啊，和之前差不多。」
「范逸喜欢谁我不知道，我觉得你不用特别去知道他喜欢什麽类型的人，顺其自然就好。」张志祈有很强烈的预感。
这两人，会在一起。
只是时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