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杨这个人请客还真的是很有心，他带我来到101顶楼的餐厅，一边欣赏玻璃窗外的璀璨夜景，一边享用要价不菲的高级餐点。
褚心岑，应该是谈过恋爱的吧，和那个言奇栩。
而我并没有，所以我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分际该要如何拿捏，什麽样的状况属於正常，什麽样的状况则否。
单独与孙杨来到这样的餐厅用餐，让我感到有些别扭，但孙杨的态度与反应都跟平时没有两样，所以我告诉自己别想太多。
「你看那边。」他指向天边的月亮，今晚月明星稀，万里无云。虽然不见满天星斗，但底下星星点点的人间烟火又是另一道风景。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月色格外分明。」我喝了一口浓汤，「你带初恋女友来过这里吗？」
「怎麽可能？学生时代哪可能消费得起这样的餐厅？」孙杨想也不想便反驳，「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你现在还有和初恋女友联络吗？」我手指稍稍握紧了一下汤匙，不知为何有些在意这个问题。
孙杨安静了半晌，缓缓答道：「有，我们联络上了。」
想必，他的初恋女友就是顾湘庭了。
「你对她依然未能忘怀吗？李教官今天说的就是她吧？」
孙杨耸肩不答。
「告诉我啊。」我不死心地追问。
「你好奇？」
「好奇。」
「她……反正，就是那个样子……连络上了，但似乎……总之，很多事情不能说出口，也无法问对方。」
「为什麽？只要拿出勇气就行了呀。」
「这……」他抓抓头发，「很难解释。」
「难道她现在有新的对象了？」
「差不多吧，应该说，虽然不是那样，但情况其实更复杂。」
「更复杂……那就是对方不但结婚，而且连小孩都有了？」我继续进行推断。
闻言，孙杨的眼神变得更晦暗难辨。
难道我真的猜中了？
顿时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褚心岑。」他定定注视着我，缓缓开口，嗓音低沉轻柔。
我抬头望向他，眼中所见到的人却不是孙杨。
他穿着制服，似乎是站在学校的走廊上，与我稍早在河东高中所目睹的幻象一样。
他的双唇依旧一开一阖，我听不见他在些什麽，只能看出他眉宇间带着不悦，不，应该说是愤怒，接着他朝我走来，然後……
「褚心岑，你又在发呆吗？」孙杨的声音在我耳畔清晰响起，而我桌前摆了一份服务生不知何时送上的主餐。
「啊，我刚才……」
「难道你睁着眼睛睡着了吗？」孙杨打趣道。
「不，我有点恍神。」我乾笑了两声，「抱歉，我可能有点累。」
孙杨目光紧盯着我，「你不舒服吗？」
「我身体好得很，干麽一直觉得我不舒服。」我哑然失笑。
「就……关心一下。」孙杨再次将视线转向窗外，「你知道『月亮好美喔』的意思吗？」
「不就是月色很美这样吗？」这是什麽问题啊？有什麽好问的。
「是啊，就是那样。」
不知道为什麽，我总觉得孙杨的微笑里，多了丝凄楚与落寞。
回去的路上，我与他在捷运月台道别，各自回家。
列车进站，步入车厢後，我做下了一个决定。
掏出手机，登入褚心岑的脸书帐号，看着褚心岑脸书上最後发表的那一张照片，今天短暂两次出现在我眼前的男孩，是言奇栩。
高中时代的言奇栩。
他穿着绿茵的制服，背景似乎是在绿茵高中校园里。
之前我脑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褚心岑的记忆，就连模糊的片段都没有，直至今天。
为什麽我会突然看见言奇栩？这代表了什麽？
难道褚心岑要醒过来了吗？
当她醒过来後，我又会去哪里？
我捏紧拳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快点解决褚心岑的过去，我要褚心岑这个人彻底死去才行。
所以我立刻从名片夹里找出罗子晴的名片，依照上面的电话传了讯息给她。
「我是褚心岑，我们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