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部份)
到了大三的下学期,念琛要去一间本地中学实习,当两个月的中文老师。
由於他们系的学生人数太多,所以大学安排了他们分批实习。念琛是大三下学期,晓蓝则被分配到大四的上学期。两个人实习的时段刚好错开了。
正式实习前,两个人特意抽了一天的时间,到西营盘逛逛走走的。
「念琛,你去实习的时候,记住要专心工作,不要太担心我,只要分一点心想念我就好了!」
两个人刚参观完附近的历史建筑,现在正坐在中山纪念公园中休息。
这里一大片绿油油的青葱草地,有一家大小来共享天伦之乐,也有与三五知己一起野餐的外国人。
阳光照射着这片草地,微风轻送,配以游人喧闹但不刺耳的声音,整个画面俨如在西方某个不知名的欧陆小镇。
念琛和晓蓝坐在草地上,两个人都伸直了腿,晓蓝把头轻靠着念琛的肩膀。
「你可真矛盾!怎样可以不担心你之余,又分神想你呢?」念琛故意挑出毛病。
「就是不要担心我有没有为了减肥而没有吃午餐、有没有生病、有没有不注意经期而乱吃东西诸如此类罗!」
「你会这样说,代表你已经准备好这样做了吗?」
「别扯开话题!」晓蓝嘟起嘴以表示她的不满。
「那我就乾脆完全不想你吧!」念琛决意要逗一逗她。
「那又不行!」晓蓝蓦地爬了起来,然後跨腿坐在念琛的大腿上,两人正面相视着。
她用一根手指的指头碰着念琛的鼻尖,眯起眼睛看他,「你一定要每天都想念我!」
念琛拿开了她的手,然後突然靠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两个互相触碰着的鼻头。
「干……干嘛靠得这麽近……」晓蓝被突如其来的接触吓到,脸颊都绯红得像发烧一样。
念琛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地说:「我不会很想你的。我只会一分钟想你60秒,一个小时想你60分钟,一天只想你24小时。」
念琛说的话,晓蓝乍听之下总觉得有些甚麽奇怪的地方,但此刻的她已无法再思考了。
她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细看着念琛,看他浓密的眉毛,看他长长的眼睫毛,看他深情的眼神,看他高挺的鼻子,看他……
念琛轻轻托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两人嘴唇碰着嘴唇,温柔地吻了一下,然後渐趋激烈。
那刻他们再也听不到身边的任何声音,也顾不上任何人的目光,只是单纯地享受着属於两人的空间。
大约半分钟後,两颗头才略微迟缓地移开。
二人额头碰着额头,相视一笑。
之後的那个星期,念琛就正式开始实习。
头一个星期,因为念琛尚未掌握到教学的节奏,而且他都要努力地与学生拉近距离,所以每天就少了跟晓蓝联络。
到了第二个星期,一切工作都开始上了轨道,念琛更懂得如何妥善地分配时间,所以就有空可以去跟晓蓝约会。但不巧地,晓蓝却患了重感冒,在床上整整躺了一星期,所以周末的约会也只好告吹。
过了几天,晓蓝透露她找到了兼职的消息。
「真的?是甚麽工作?」念琛一边在茶水间吃着他的午饭,一边跟晓蓝用短讯聊天。
「替两个读小学的兄妹做家教,一星期五天。」
「甚麽时间?」
「四点到六点。」
「那麽有时候我们还可以等到大家都下班後一起去吃晚餐呢!」念琛已经两星期没有见到晓蓝了,所以此刻非常挂念着她。
「应该会比较难,因为我下班之後都会很累……」
念琛知道她一向都是没甚麽精力的人,只是他认为一个人如果真的想念另一半,不管多忙多累,这个人都一定会抽时间去见另一半。
但很明显地,晓蓝并不是这样想的。
「好吧,」念琛放下了匙勺,「那我们等到周末再见吧。」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他们俩终於都可以见面了。
但因为晓蓝的爸爸今天出完差回来,她要早点回去陪他,所以他们就只有下午几个小时。
吃午饭的时候,念琛一直滔滔不绝地分享自己实习的趣事。
「现在的中学生真是人小鬼大,我教的那班中一竟然还有三对绯闻情侣呢!」
「但我觉得有一男一女的感情应该正在萌芽中。他们是同桌的同学。之前我说要调位置,问了班上有没有想留在原位或不想换邻桌同学的人,如果有的可以在课後时间来找我。结果那个女同学就来找我,说『黄老师,我不想调位置呀。』」
「然後我当然询问了她原因,你猜她怎麽说?她说:『因为我觉得家臣挺好,所以我想可以继续跟他一起坐。』天呀,我觉得好有爱呀!」
念琛不停地讲,可是晓蓝却只是在滑手机,偶尔加一两声「嗯嗯」。
念琛觉得很没趣,但又担心晓蓝是不是有甚麽事,问:「是不是我说的事情太闷了?」
「嗯。」晓蓝的视线仍旧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也许是忽然感觉到对面安静了,晓蓝才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怎麽了?说完了吗?」
「嗯。」念琛冷淡地回应着。
晓蓝知道他生气了,但她却不想特意去哄他。至於为甚麽,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不想而已。
饭後两人就在附近随意走走。
但不管念琛说不说话,又或是像以前一样牵着她的手前後摆动,晓蓝都一概予以极冷淡的反应。
尽管念琛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晓蓝均只是说「没有事」、「太累而已」。
直至时间到要走了,两人便不欢而散。
之後的整整一个月,他们都没有碰过面。平日一至五不是念琛要回家改课业就是晓蓝推说太疲惫,然後接连几个周末晓蓝均推说家里有事所以走不开。但念琛最不忿的是,往往晓蓝的朋友约她外出,她都定当应允赴会。
结果,念琛的实习期就在这样的一片阴霾下结束了。
虽然如此,但每次念琛邀请晓蓝去约会时,她都依然委婉地拒绝。
念琛既不解又不忿,明明两人都是身处於同一座城市,为何谈个恋爱都要像异地恋一样呢?
大钟上的时针分针仍然不停转动着,但两个人的关系却一直是每况愈下,经常因为各式各样的小事而吵架,几乎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
有时候,多甜蜜的感情都经不起现实累人的磨蚀。当感情慢慢被磨光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就只剩下疏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