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对高中生而言，进入秋天随之而来的就是烦人的期中考，在乎成绩的老早就开始着手准备，不在乎的依旧是每天吃喝玩乐，大概到了学校才知道今天要考试。
安子睿属於不好不烂的中间者，会准备但看不懂就算了的类型。考试前一晚还一如往常地接客，当天也没什麽紧张感，考完亦是。
期中考後的一个礼拜，成绩正式出炉，全年级的榜单大喇喇地公布在校舍正门的穿堂，安子睿路过看过也错过，完全没放在心上。直到某节下课，他看到程诺予在隔壁班门口叫住陈俊乐，导师将自己班上的学生叫来谈话其实没什麽，但鲜少露出严肃神情的程诺予此时像是在跟陈俊乐说什麽大事，引起安子睿的注意。
他跟陈俊乐自从那次烧烤聚餐後，几乎没有互动，算一算也一个半月了，这期间安子睿偶然从班上女生的私聊八卦中，听到陈俊乐好像交了女朋友，本来想在line上问，但最後还是作罢。
如果他还当自己是朋友，交女友这件事早就兴奋地讲了，既然陈俊乐没有提起，那就表示他认定两人的情谊不过尔尔。
不晓得为什麽，虽然胸口闷闷的，但打击好像没有很大……
「安子睿。」前方发考卷的老师正好叫到他的名字，让他从胡思乱想跳回现实。
这节是生物课，理所当然发的就是生物科的考卷，程诺予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是想把他撕票丢到山里埋的状态了。
接过考卷，安子睿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右上角的分数。
三十二分。
还好啊，比起十四分的数学，这还是两倍以上的数字呢，有什麽好气的。
程诺予当下没有对他说教，就让安子睿领了考卷回位子去，直到下课钟响，他才被老师点名中午到导师室一趟。
午休时，人都还没走到导师室，就被程诺予半路拦截，一路拉到一楼往地下室的楼梯间，因为地下楼层禁止学生进入，所以平常根本不会有人经过，选在这里是私谈的最佳地点。
「老师，三十二分已经很高了。」不等他开口，安子睿先行提起。
「我不是要问……不过你那分数真的很难看，是有没有在念书啊！」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烂渣分数不提倒好，一提程诺予就一股气，这死小子居然连平均分数都考不到！
「现在又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了，不需要这麽在乎死板板的分数吧。」
「不错嘛，还会引经据典，但听说你的国文也刚好及格而已。」程诺予在前天就粗阅了两班的成绩，看到安子睿那凄凄惨惨的总分後，立刻回家要求儿子好好念书。
同名不同姓会不会步上一样的道路啊……老天爷行行好，可千万不要拿他儿子开刀，他老来还要给儿子养啊呜呜──
「看得懂字就行了，我又没有要回到过去和死人打交道。」
「什麽死人，是贤明故人！」
「老师，如果你拉我来这里只是想讨论分数，就恕不奉陪了，我很困，想趁午休补眠。」昨晚为了弥补上次那名常客，他特地讨对方欢心地超时工作，导致凌晨天快亮才入睡，所以他现在的状况可说是站着也能睡着。
「我刚刚在讲解考卷时，你睡得可爽了。」
见他仍想继续分数的话题，安子睿完全失去耐心，身子一转，打算走人，却被程诺予拉了回来。
「回归正题，我想问你最近有没有跟陈俊乐在一起。」
「在一起是什麽意思？」这三个字还真引人遐想。
「就是朋友之间的聊天或活动。」
「没有。」安子睿面无表情地回覆，语气同神情一样没有半点起伏。
「是吗……好吧，你可以回去补眠了。」
「他怎麽了吗？」程诺予若有所思的模样反倒让他好奇起来。
「嗯……你跟他一年级同班，应该知道他成绩还不错吧。」
安子睿点头。
「你去看过这次期中考的榜单了吗？」
这次他摇头，表示没看。
「陈俊乐这回成绩一落千丈，我身为他的导师於情於理得和他好好谈谈，但不知从何下手……」
「需要我帮忙吗？」
安子睿忽然冒出的这句问话着实地吓到他了。
「帮忙？要帮什麽忙？」
「不要就算了。」他再次转身打算离去，又被程诺予一把抓了回来。
「欸欸欸，我哪有说不要啊！」
「有啊，你全身上下都在拒绝我。」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安子睿自从上次和儿子结识後，变得不再那麽扬刺对他，也显得有人味许多，至少现在还能跟自己这样打哈哈。
「但我的内心很诚实，帮一下忙吧！」
程诺予笑开地搓了搓安子睿的头，最後仍是被他不自在地挥开了。
回教室前，安子睿特意绕到穿堂去看榜单，果然在不可思议的名次下看到熟悉的名字。
只是交个女朋友学业会退步成这样？
陈俊乐有多在乎成绩，安子睿比谁都清楚，每回考试前早早就开始复习课业的他，不可能放任自己到这种地步……
还是爱情真会使人盲目到虚实不分？
这点他不是陈俊乐本人，当然无从得知，更何况他自己就是属於虚实难分的人──
「安子睿？」身後突然响起人声，让他吓一跳地退了几步。
定睛一看，叫住他的是一名长相清秀的学姊，之所以知道对方比他年长，是因为制服上绣的学号前，有三条横杠，而横杠代表的就是年级。
「午休的钟声已经响过罗，再不回教室我就要记下你的学号了。」
想来学姊是纠察队之类的人物，要来抓不好好午休到处乱晃的学生。不过对方虽语带威胁，嗓音却过分轻柔，一双晶灵的大眼又像是在魅惑人般。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当学姊伸手触碰他的脸颊时，安子睿才发现对方是真的在行诱惑之举。
这次他皱起眉头，连退了十来步。